一回想起剛才單言吃癟跳腳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陳辭可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連她瞳眸裡倒映著的自己,都顯得特別的滑稽可笑。
“你是不是……”他手指扣緊方向盤,到底還是把話問出了口,“喜歡他?”
“誰會喜歡脾氣這麼壞的人。”簡冰臉上笑容不減,否認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我就看不慣他拽兮兮的樣子,總以為自己天下第一……”
她巴拉巴拉嫌棄了一堆,才發現陳辭一直沒接腔。
他背脊繃緊,垂著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著,側影美好如畫,卻又冷硬如石。
毫無防備地,簡冰就想起了黑暗裡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彼時年少不知春,而今韶華灼灼,已然到了花開季節。
那是她的初吻,古人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而她卻連那木頭都不如,被吻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境,更遑論陳辭的意圖。
簡冰幹咳了一聲,故作不經意道:“你那麼關心,不是吃醋了吧?”為了顯得自然,刻意維持著笑意,眉毛眼睛都彎起來,眼睫毛微微顫動,蒲公英絨毛一般漂亮而浮誇。
陳辭咬緊了牙關,說不出“是”,也不願意否定。
他是沒有立場,但那天夜裡那個吻,她明明也沒有拒絕!
車位前的電子廣告牌大約是在除錯,畫面顫動,“呲呲呲”地發出雜音。
陳辭僵坐在那,像尊凍住的雕塑。
簡冰終於感覺到了不對,手扶住車門,“生氣了?”
陳辭沉默,近乎無奈地抬眼看向她。
愛情這種事情毫無邏輯,誰先主動,誰先受傷。
付出的姿態再低微也未必有人看到,索取的模樣卻沒那麼好看了。
他說不出口,又實在捨不得放棄,執拗地與自己較勁。
那漆黑眼瞳裡情緒萬千,看得簡冰心悸。
她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暗暗攥住了衣角,幹笑道:“我開玩笑的呀——扯平了扯平了,你上次……在劇院裡佔我便宜,我也沒跟你計較呢。”
終於說出來了!
簡冰沒敢和他對視,早早轉開視線,觀察起地上坑坑窪窪的減速帶。
“佔……”陳辭整顆心像是被扔進火爐裡,又摔進了冰窖。
於她而言,那…………那叫佔便宜?
他看著她,半晌,才道:“這裡的米漿很好喝,要不要試試?”
“好……”簡冰遲疑著點頭。
他沒反駁!
那就是預設了?!
簡冰的心,也“咚”的沉了下去。
像印證她想法似的,駕駛座上的陳辭熄火下車,頭也不回地往商場方向走去。
停車場的盡頭就是商城入口,開著家24小時便利店,滾燙的米漿被封在塑膠杯裡,光聞著就覺得用料紮實了。
簡冰開啟小蓋子,輕啜了一口,便覺得滿口留香。
陳辭和她並肩坐在臺階上,背靠著車頭,斜對著那個不停切換畫面的廣告牌,兩人不約而同的靜默。
許是系統故障,許是除錯人員憑喜好選擇,畫面快逾閃電,有時卻突然放緩。
播一個暖心的小故事,唱一段動人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