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譬如,較之陳迪鋒,路覺的託舉看著更輕松。
到了撚轉和單跳部分,他們差距就更加明顯了。
——技術性強的專案就是這點沒辦法,優缺點一目瞭然,藏都藏不住。
四個人的同步率雖然還不錯,但連跳結束,林紛紛落冰的時候,動作明顯沒有容詩卉幹淨。
簡冰全神貫注,手指抓緊了椅子扶手。
陳辭小聲提醒她:“注意看她們兩個的用刃,林紛紛那樣,已經算錯刃了。”
簡冰“嗯”了一聲。
旋轉、螺旋線、單跳……當拋跳結束,代表祝英臺縱身投墳的鑼鈸聲響起,紅衣的容詩卉在落冰之後,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滑回路覺身側。
她宛轉而行,與身側一身白衣的林紛紛交叉了滑行的軌道,音樂也轉到了哭靈的部分。
萬古英臺面,雲泉響珮環。
冰場上的燈光聚為一線,分隔開生與死的界限。
作為生者的紅衣祝英臺,一往無前地奔向了已然身亡的白衣梁山伯。
簡冰剛才在走廊上看到的場景再一次重現了。
只是,這一次,陳迪鋒和容詩卉的旋轉比之前任何一次看到的都更加流暢和唯美。
世事嗟興喪,人情見死生。
陳迪鋒的確不是天賦型選手,但他畢竟足夠努力,站在冰場上,依舊光彩照人。
化蝶的悠揚樂聲響起,紅白身影交錯,宛如蝴蝶在花叢中穿行。
待到樂聲停歇,蝶影凝固。
全場掌聲響起,被塑膠紙包裝著的小禮物如雨點一般落向雪白的冰面。
簡冰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鼓掌,刻苦堅持的人,總是值得欽佩的。
哪怕他並不是最強大的,哪怕他已漸入頹勢。
誰不是懵懂出生,然後奮力生存呢?
四人滑之後,是單言的新賽季表演滑,《牛虻》。
他這版編曲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剪輯自前蘇聯電影,而是前蘇聯的作曲家肖斯塔柯維奇《牛虻組曲》的混剪。
電影裡,“牛虻”光偉正而戰鬥力十足。
而在作曲家筆下,描述的卻是“牛虻”從大學生到作為革命者死去,短暫而起伏的一生。
編曲老師考慮到單言的年齡,曲子大部分在展牛虻初期理想化與神經質的一面。
單言那意氣奮發、天下我最大的驕傲模樣其實並不特別合適詮釋這樣的角色,但是他勝在年輕外形好。
甫一開場,他直接就是一溜高階三週連跳。
白衣黑褲的少年起跳時姿態悠然,落冰則如雁降平沙,穩得人無話可說。
表演滑自由度比實際比賽大,單言掙脫了規則舒服,滑得也酣暢淋漓。
旋轉從蹲轉到提刀蹲轉再換足,再直立再燕式再反燕式再換足再弓身……只有人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的。
那奔放不羈的模樣雖然不像英國紳士,卻很有些西班牙鬥牛士的範兒。
到牛虻逃獄那段,音樂聲漸高,加速助滑的身影靠著刀齒點冰起跳,如風一般旋轉——
一週、兩周、三週、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