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能確定自己留下來之後,到底是共沉淪,還是雙勝利。
賭注太大,她謹慎觀望,最後還是落荒而逃。
她不要做仲永,不要人生的最高點定格在世青賽上。
付出未必能得到收獲,不付出,卻註定什麼都沒有。
她這一路行來,得到的多,失去也不少。
當年的拆對,某種意義上說,實在也是因為沒有精力,也沒有勇氣繼續磨合等待下去。
讓她鬆了口氣的,是隨著冰雪競技的普及和推廣,商業俱樂部運作模式日漸成熟。
不少俱樂部的簽約運動員,也逐步走上了世界賽場。
連她自己,也在保留國家隊編制的同時,被溫煦說服,簽下了等溫線的合作合同。
而昔日離開的陳辭,也隨同凜風的崛起,而重新站上了全國錦標賽的冰場。
繼而,是世錦賽、四大洲賽……
七年獨行路,他一步一步,紮實走來。
竟然,再一次迎頭趕上,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古人說,莫欺少年窮。
她卻偏偏,“欺負”了這個自己初見時就挺有好感的少年。
她確實喜歡強者,也確確實實不曾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手扶助。
但競技場上本來就只有輸贏,如果不是當年的拆對,她遇不到路覺這樣的好搭檔,陳辭也未必就會發現自己在單人滑上的天賦……
陰差陽錯,而又柳暗花明。
歉疚也好,慕強也好——她最忘不了的,還是那個記憶深處的堅韌少年。
讓她料想不到的,是陳辭不但一路前行,拒絕了自己的表白,卻還再一次向她提出了雙人滑的組對邀請。
歷史重演,她到底還是沒辦法接受。
或許,她耿耿於懷的,只是那些自己不曾嘗試的選項。
至於最終決定,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改變過。
並且,這一次,已然不是時勢逼人了。
陳辭的這個選擇,從理性角度考慮,是完完全全沒必要的。
他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定的,要在22歲的當打之年,放棄近在咫尺的國內男單一號選手的位置,轉投雙人滑。
再一次,從頭再來。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容詩卉都不贊同他的這個決定。
如果換做別人,她可能連多看一眼,多問一句,都覺得浪費時間。
視職業生涯如兒戲的人,哪裡配被叫運動員?
但做這個決定的人,偏偏又是陳辭。
——他已然在退役邊緣走了一遭了,滿身風雨,終究還是上岸了。
這一次,誰又能斷定,他一定會輸呢?
“我原來以為,你和小姑娘滑《堂吉訶德》,是因為喜歡上人家了,還傻兮兮跑去表白,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容詩卉有些自嘲地訕笑,避重就輕地提起了之前的表白,“沒想到,她竟然是舒雪的妹妹。”
面前青年的影子投射在她臉上,讓她的神情有些落寞。
像是落了半臉的灰,又像聚了吹不散的陰霾。
她永遠也不會贊同他,卻剋制不住豔慕,這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把娃哄睡,才發現自己新章存錯了時間,存成了15號的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