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急著上冰,反而趕上兩步。
破天荒的,還沖陳辭身邊的簡冰,微笑了一下。
簡冰還從沒見過這麼容詩卉這麼友好的模樣,有些茫然地看向陳辭。
陳辭表情也有些疑惑,問道:“容姐,什麼事兒?”
容詩卉又上前兩步,幾乎要踩上門口的臺階。
陳辭只得提醒道:“小心,你穿著冰鞋。”
容詩卉也低頭看了下——她確實已經換好了冰鞋,但是刀套沒摘掉,站在地面上,也並不覺得難受。
“借一步說話?”
陳辭看看同伴,簡冰挺無所謂的,曲瑤一臉嫌棄,申愷倒是……挺羨慕的樣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女孩子主動開口了,總不好讓人下不了臺階的。
貝拉的冰場隔壁,是個小展廳,做了幾面展示貝拉歷史的陳列牆——企業文化主旨,就是從一個孤獨的“b”boy,發展成了一群“b”人。
容詩卉穿著冰鞋,也不好走太遠。
兩人出了冰場大門,便拐到了這裡。
“我在新聞裡看到霍教練了,他老人家真是老當益壯。”容詩卉道。
陳辭失笑,“你可別當他的面這麼說,‘老人家’得生氣了。”
容詩卉也笑了,帶套的冰刀踩在地面上,充滿了不安定的希望和忐忑。
“你和她……和簡冰,已經開始訓練了?”
陳辭點頭。
容詩卉看著他黑亮的眼睛,胸口似有飛鳥在鳴叫。
頭頂燈光明如白晝,周圍全是熱熱鬧鬧的浮雕與裝飾畫框。
陳年的影像泛著黃,抽象的符號和線條則疏密參差地在白牆上鋪陳蔓延。
記憶裡的小小少年,如今已如青松一般高大、挺拔了。
她不得不轉頭避開,伸手去摩挲陳列牆上大大小小的浮雕,“時間真的過得太快了,一轉眼,舒雪的妹妹也已經長這麼大了。”
“是啊,”陳辭回頭看了眼門口。
今年的冰雪盛典,等溫線和北極星搞深度合作,編排了好幾個合演節目。
容詩卉不回去,單言他們恐怕合不了音樂。
容詩卉似乎已經忘了這些,她在陳列牆邊的小圓桌旁坐下,感嘆似的說道:“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的。說轉專案就轉專案,說從頭再來,就從頭再來。”
陳辭苦笑:“我那是沒有辦法。”
“當年沒辦法,現在也是?”
陳辭低下頭,嘴角含著笑,並不接話。
“我就做不到,”容詩卉靠著椅背,手指摩挲著椅子扶手上的紋路,“我喜歡贏,從小就喜歡——這些年一步步走來,算是有了點成績,但也真是不容易。”
她垂下視線,“不要說從頭開始,單是努力前進,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人就是這樣得隴望蜀的生物吧,越是沒有,就越是希冀。
她還記得當年自己決定拆對重組時,少年沉默而單薄的背脊。
——說實話,那時候,她不是沒猶豫過繼續堅持。
尤其,在陳辭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搭檔,離開國青隊,轉而參加商業俱樂部訓練時。
但這行裡,太多各種原因夭折、放棄的天才少年少女。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