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舒雪”這兩個字呢?
簡冰下意識就想開口,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舒雪出事之後,簡欣不只和舒問濤鬧得常年分居,連主教練霍斌也一併責怪上了。
霍斌幾次上門探望,都被她擋回去了。
搬家之後,更是連住址都對他嚴格保密。
後來簡冰跟著雲珊學花滑,隔著螢幕,聽他講過幾次課。
但每次都戴著口罩,想來……也認不出來吧?
“坐呀,別客氣。”霍斌拉開椅子,自己先作了下去。
簡冰猶豫著,也坐了下去。
椅子都是藤條編的,也都有些年代了,坐上去吱呀作響。
霍斌拿起桌上的茶壺,往杯子裡倒水:“口渴了吧?來,喝個茶。”
簡冰道了謝,端在手心,杯子壁溫暖而幹燥,彷彿父親雙手的質感。
她能感覺到對面霍斌的目光,慈祥而柔軟,彷彿某種海洋生物的觸手,隨著夜風一下一下地吹拂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許是這栽滿食物的小院太過有家的味道,許是院子裡的燈光太過溫柔。
簡冰覺得身上那些燥鬱,也暫時被撫慰妥貼。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有些寡淡的茶水。
月亮像被咬了一口的烙餅,不大明亮的高懸在頭頂,間或有一兩聲蟲鳴,自菜地間傳來。
“你學花樣滑冰幾年了?”霍斌問。
簡冰捧著茶杯,猶豫了半晌,才老實答道,“7年了。”
霍斌“哦”了一聲,靠在椅子上,感慨:“練這個苦啊,從小就得吃苦。”
簡冰沒吭聲,他自言自語似的補充:“但這個苦吃了,就特別值得——因為好看呀,是吧?吃的苦越多,上冰就越好看。都說人是飛不起來的,咱們練花樣滑冰的人,就能飛得起來!”
他語氣間全是自豪,爬滿褶皺的臉上也露出滿足的笑容。
簡冰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陳辭放好櫻桃,又洗了一大盤,端到門口,就見這一老一少,面對面笑成了兩朵花。
他恍惚覺得著,似乎又回到了十幾歲的初夏傍晚。
那時,一切都還未發生。
他不是什麼世青賽冠軍,霍斌頭上的白發也還沒那麼多,舒雪更是吃個豆花都能滿足地笑上半天。
而他們的小妹妹舒冰,抱著她的那堆作業,打遊擊一般逃避著父母的監督。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