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中的山,似乎有了雲霧和風。
那畫中的水,也彷彿在流動,有嘩啦的水聲傳來。
……………
既然護城大陣修複,留在馮家也沒有什麼事做,白璧成和金寶珠就打算離開,馮牧陽也沒有挽留,因為馮家此時連完好的房子都不剩幾間了,不是留客的時候。
因為馮家此時非常忙亂,就連馮松明稍微煉化丹藥療傷之後,顧不得修養,也要出面去收拾殘局。所以馮牧陽將他們送出陣法核心的院子,就打發馮広給金寶珠和白璧成領路。他要忙著回去利用陣法困住或直接抹殺反叛者
既然陣法已成,當然不能再翻牆出去,白璧成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接受馮広為他們領路。
馮広今天經歷了大起大落,心中也很不平靜,所以在給領路的過程中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嬉鬧說笑,也許過了今天,這個之前一直無憂無慮的少年就會長大了。
不管馮広正經歷著怎樣的心路歷程,只要他沒有再圍著金寶珠打轉,白璧成對他的敵意也就消弭了一些。當走到塌了一半牆的門口,一直沒有說話的馮広卻突然感嘆道,“按照慣例,金烏城每年在開啟護城大陣之後,會舉行金烏節。我本來以為這是我最後一次過金烏節,現在看來,我大概不會去玄天宗了,以後每年都可以過金烏節。”
金烏節的事情金寶珠也聽阿黎提過,不過她那時一心想著如何修煉,並沒有追問具體內容。現在聽到馮広突然提起,倒是勾起了她的興趣,只是在一片廢墟瓦礫中,突然提起歡騰的節日,金寶珠不知道馮広是什麼意思。就問道,“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了。”
馮広露出一副慘然的笑容說,“經過今晚之後,城裡的人發現危機解除了,明天早上節日一定會如期舉行。”
“這有什麼問題嗎。”金寶珠不解的問道。
馮広不笑了,木著一張臉說,“沒什麼,是我想多了。”
白璧成到明白他的意思,馮広做為一直高高在上的城市統治者,到現在才醒悟過來,這城裡的人對馮家沒有一點認同感,也許馮家不在了,玄天宗真的奪下了金烏城,城裡的人明天依舊會高高興興的舉行金烏節。
白璧成難得出於好心的對馮広說,“你的確是想的太多。但是我知道,這座城裡的人,都非常喜歡這座城本身。”
金寶珠這才明白過來馮広在難過什麼,不得不在心裡感嘆一聲,真是少年心事,就愛悲春傷秋。
“我們走了,你回去吧。”金寶珠說完之後,就先一步轉頭走了,白璧成自然是緊隨其後。
空留下馮広一個人站在門口,沒有得到心底深處暗暗期待的勸慰,馮広的悲傷情緒反而好轉了,也就快步轉身回去了,他要回去陪他的母親。
白璧成和金寶珠走回松鶴街,一路上的打鬥早已經停歇,只留下一些損傷的痕跡,顯示出這座城裡曾經發生過什麼。路上的門戶雖然也是緊閉著,可是之前彌漫在空氣中的緊張氣息,已經隨風飄散了。
就如同馮広的預料,人們回歸了平常的生活狀態,彷彿一瞬間就將先前的變故拋在了腦後。
不過金寶珠感受到四下一片安寧的氣息,心中卻很高興,她雖然對人類的生死存亡不太關心,可是她生來就喜歡繁榮勝景,所以對這些構成繁榮的人們,她非常的寬容。
直到金寶珠的腳步跨入松鶴街,原本還很高興的心情,一下子轉為了滿腔憤怒。
他們租的房子竟然塌了,不是那種被波及的損毀,一定是有人故意所為。
金寶珠他們一路上也見過一些被毀壞的房子,其損毀的程度都沒有像他們的房子這樣的細致入微,所有的院牆和房屋被人夷為平地不說,感覺每一塊磚石都被細心的碾成了碎末。
氣急反笑,金寶珠疑惑的問白璧成,“我們是跟誰結了這麼大的仇嗎。”
白璧成也是遲疑的回答道,“會不會是房東的仇人做的啊。”因為他們對面的房子牆也塌了不少,那房子裡除了阿黎母女倆,後院還住著房東趙婆婆。
所幸貴重的東西都帶在身上,沒有對金寶珠他們造成太大的損失。那院子裡最寶貴的東西,恐怕就是白璧成佈下的防護陣。但是院子既然被毀,那防護陣自然也被破壞了。
等走到廢墟跟前,白璧成說,“這個破壞防護陣的人至少是個靈王,我們到金烏城才不久,實在沒得罪過這號人物啊。”
“去問問他們吧。”金寶珠指著對面的房子說。對面的房子只是外牆塌了,裡面的房子都還在。
沒有了外牆,敲門也不必了,白璧成和金寶珠就直接走了進去,只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金寶珠對裡面喊了一聲,“阿黎,在家嗎。”
金寶珠的聲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踢踢踏踏的跑步聲和撞翻東西的聲音傳來,幾息之後,劉小藍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金寶珠的眼前。
屋裡沒有點燈,在街燈的微弱光線下,映照著大顆大顆的眼淚,連成一串,靜靜地從劉小藍的臉上滑落下來。她沒有哭出聲音,只是站在金寶珠的面前流著眼淚。
可是真正的悲哀之氣,卻從劉小藍的眼睛裡,從她不斷抽氣的鼻息裡傳遞出來。金寶珠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突然心生觸動,彷彿自己也經歷了某種極其悲傷的事情,心頭籠罩上一層灰暗的陰霾。
這還是金寶珠第一次對別人的情緒有如此大的感觸,於是她也跟著劉小藍一起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