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響了起來,硃砂下意識的跟著大家夥兒一起用力,可惜兩隊之間實力太過懸殊,她覺得自己都還沒站穩,就已經被對面扯了過去。
比賽很快就結束了,結果當然是失敗的,她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只覺得手掌心火辣辣的疼,低頭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甩了甩手。
她倒也不在意,依舊站在那裡繼續看比賽,鄔漁看完了自己科室的比賽,將傘還給她,又急急忙忙趕上去處理工作了,今天她值班。
天氣悶熱,似乎在憋一場雨。但眾人的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遠比陽光熱烈。
硃砂已經被現場的熱烈氣氛感染,顧不得熱氣從腳底蒸騰而起,依舊站在那裡看得興高采烈。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輪到了急診科上場,聽到裁判宣佈隊伍時她才猛地想起原先想去找蘇禮錚的念頭來。
於是立即走到了一頭,目光逡巡著在人群裡找蘇禮錚那熟悉的身影。
她看見蘇禮錚正低著頭準備解白大褂的扣子,立即就擠了過去,興沖沖的喊了聲:“蘇禮錚!”
蘇禮錚聞言抬起頭來,一眼就撞見她被太陽曬得通紅的臉,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浸濕,一縷縷的貼在她的汗津津的面板上,雙眼亮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黑色玻璃珠。
他的心頭一顫,忙藉著說話來掩飾自己的失神,“就這麼高興,站在這裡多久了,曬壞了罷?”
“一開始我就在了。”硃砂笑嘻嘻的,用脖子將傘柄夾在肩窩上,伸出手去給他看,“我還上場了,你看你看。”
蘇禮錚目光一低,就只見她一向粉白細嫩的掌心已經被粗糙的麻繩磨得通紅,像是充了血,不由得皺眉道:“怎麼沒帶手套?”
硃砂眨了眨眼,笑得有些憨,“我是臨時上場的,你看我的鞋子,都要壞了呢。”
蘇禮錚很少能見到她這副神態,忍不住笑著嗔了句:“你這個憨貨!”
頓了頓,又道:“我同柳醫生換了班,明天上二十四,後天下了夜班帶你去買新的。”
硃砂正準備反駁他自己不是憨貨,聽到他最後一句卻有些愣住,但回過神來後又十分開心,連連點頭道:“好呀好呀!”
她慣來驕傲,在人前從不露出這樣乖順溫柔的神態,生怕有人會當她是軟柿子,也就此時此地是面對著日漸放下心防的蘇禮錚才如此了。
蘇禮錚彎了彎眼睛,正要說什麼,就聽見背後李權在喊人:“老蘇,快點了,你們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嘛!”
蘇禮錚扭頭應了聲,將白大褂脫了遞到硃砂懷裡,“小師妹替我拿著。”
硃砂笑著點頭嗯了聲,眼睛發亮的目送著蘇禮錚走進人群。
因為今天要拔河,蘇禮錚是穿著一身運動服來上班的,早晨出門時硃砂沒看清楚,只約略記得是母親給他買的。
如今在日光底下倒是看清了,卻只記住了那藏青色的翻領運動衫穿在他的身上妥帖合身得彷彿高訂,原先她還怕他穿著像油膩中年,現在倒不擔心了。
如同祖父曾經說過的那樣,這世道,其實還是好看的人佔便宜,比如蘇禮錚,能靠著這張臉將這件衣服襯得好看極了。
急診科贏了這場初賽,下個週一,也就是五一節前一天將要繼續進行半決賽和決賽,他們正在互相擊掌慶賀。
硃砂站在人群外面,望著他們笑,並不參與其中。
倒是蘇禮錚越過了人群走到她面前,接過自己的白大褂,低下頭去和她對視,“小師妹,我們贏了。”
“蘇師兄最棒了!”硃砂在他灼灼的目光裡點點頭,笑著回答道,她忽然就覺得,手掌好似沒有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