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聽到這種說法,她總要嗤之以鼻,當初他是怎麼說她來的了,“連醫囑都不會開,你之前幾個月都幹什麼去了,傻子都能做的事,你幾個月還沒學會?”
她多想告訴他們,你們如今的好日子,是建立在他摧殘你們師姐的基礎上得來的哇!
他對她這樣,又怎麼能怪自己對他不好呢,硃砂在心裡苦笑,她忽然發覺,想起那些事,自己還是覺得委屈。
委屈到想現在就將他搖醒,問他當初為什麼要那樣做。
可是忍了忍,還是沒有,她撇開眼去,就當這是他為她在馮主任面前美言的投桃報李好了。
回到盛和堂,已經是夜裡快十一點的時候了,屋裡還亮著燈,霍女士早就去睡了,留下朱南在等兩個孩子。
見他們回來,他忙站起來迎上去,打量了一回蘇禮錚的面色,低聲對硃砂道:“醉了?”
硃砂點點頭,將扯著蘇禮錚袖子的手鬆開,“爸爸,人就交給你了,我去洗澡。”
朱南忙將人接過來,沖女兒擺擺手,道:“去罷,你媽媽給你們熬了白粥,一會兒喝一碗再睡。”
硃砂一面應是,一面上樓去,她覺得很累,又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這天晚上她第一次做夢夢見了蘇禮錚,他還是像好些年前那樣年輕,彼時急診科的教學秘書還不是李權,而是一個有些矮胖的男醫生,後來調去醫務科了。
他領著剛去報道的她進辦公室,指著蘇禮錚對她道:“小朱,接下來你就跟著蘇醫生,他是你的帶教,有問題就問他,請假也是先和他請。”
她分明看到他眼底的驚訝與錯愕,又有些許的為難,抿了抿唇,才說了句:“……師妹好。”
然後就聽見外面有急救車的汽笛聲響起,他神色一變,沉著的道:“今天我們白天班,現在你和我一起出車。”
畫面一晃,又變成了在小鎮的街道上給突然生産的産婦接生,他跪在地上,弓著身對她吼叫,“……這是在救人!”
伴隨著聲音,畫面又變了,又變成了是她第一次在死亡現場的時候了。
她跟著蘇禮錚去了一個交通事故現場,醉酒的電動車司機違章駕駛被疾馳的大卡車撞飛出去,可惜搶救進行了大半個小時,還是沒有作用,最後蘇禮錚當場宣佈了死亡,遺體交給了執勤的交警處理。
她還記得滿地的血,還有血泊裡翻倒的車輛和碎了一地在燈光下閃爍著瘮人寒光的玻璃碎片,以及蘇禮錚沾滿了獻血的手套,和他沉著鎮定紋絲不動的目光。
那雙眼裡有憐憫,她來不及看清楚,就聽見他隔著口罩傳出聲音來,“……死亡時間,北京時間二十三點四十六分三十三秒。”
呼啦啦的有風從腳底卷過,她一動,就醒了過來,睜開眼,床頭的小夜燈還亮著,幽藍的亮光很溫和,卻讓她莫名覺得晃眼。
她想著夢裡的場景,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發生過的事。
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有些無奈,怎麼今晚老是想起舊事,又忍不住在心裡罵蘇禮錚,真是睡著了也不讓她好過。
到了第二天傍晚,她和蘇禮錚一起回來,路上她忍不住問起譚主任說的事,“你真的替我打招呼去了?”
蘇禮錚愣了愣,然後道:“你不是說過想讀馮主任的研究生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的?”硃砂有些錯愕,她不記得自己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蘇禮錚聞言哦了一聲,解釋道:“有次值班,同組的另一個學生問你想報哪個導師,你跟她說的,我剛好聽到。”
硃砂這才想起好似真的有過這件事,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巧就知道了,還記住了,望著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有些複雜。
“怎麼了?”蘇禮錚扭頭迎上她的目光,有些疑惑的問道。
她轉過頭,笑了笑搖頭道:“沒、沒什麼……”
說完,她抽了抽鼻子,又問他:“買紅薯那裡停一停罷?”
“吃了這麼多天,還不膩?”蘇禮錚一面點頭,一面有些好笑的問她。
硃砂抿抿唇笑,他又笑著問:“這麼愛吃烤紅薯,不怕胖了?”
“你懂什麼,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她挺直了腰板,回答得信誓旦旦並且理直氣壯。
作者有話要說:
碎碎念:
拍照空隙來存個稿!今天也是二更啊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