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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已過, 邊防軍區位置在山腰,氣溫要比平原低了許多。
寒風吹動,樹葉蕭蕭,軍區不大的操場站滿了軍人,他們舉起右手, 一個肅穆的軍禮, 敬給五星紅旗下已化為一抹忠魂的冬天。
一盒骨灰, 殘酷而冰冷, 再也拼不成那個陽光淳樸少年的音容相貌。
黎末站在隊伍的後面, 紅著眼睛,任眼淚肆意流淌, 險些泣不成聲。
徐青青在旁邊抱住她,逝者已逝, 勸她節哀,肚子裡還有孩子,不要太過悲傷。
黎末想起她走時,冬天不依不饒地叫她阿姐,讓她早些回來, 他要帶她去看山頂的日出。
她回來了, 可是,那個笑起來有小虎牙,待人純真熱情的冬天, 卻不在了。
她走時對他敬了一個軍禮, 要他當一個好的邊防兵, 那個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做到了。
聽徐青青說,這次去打探西南邊境最大製毒工廠的任務,是冬天自告奮勇請求前往的,在抵達製毒工廠時,不幸被人抓住,喪心病狂的毒販子把他折磨得不像人樣,他憑借自己頑強的意志力,逃了回來,回來時,告訴他們製毒工廠的位置後,他就不行了。
他用最後一口氣,說了最後一句話。
“告訴阿姐,我是個好邊防兵。”
他死了,整個人血肉模糊,父母早亡的他,家中只有一個年過七十的阿婆,阿婆知道後,傷心欲絕,承受不住打擊,被送到了醫院。
製毒工廠已被及時圍剿,抓獲了大批潛逃毒販,那個在山裡土生土長的冬天,那個對當兵報國有滿腔熱血的冬天,那個好學卻還沒來得及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冬天,在這片他熱愛的土地上,用他的生命換來了國家千萬個家庭的安寧幸福。
想到這裡,黎末終於忍不住,蹲下來痛哭。
徐青青告訴她,冬天一直盼著她回來,一直問她過得好不好,在聽說她結婚即將要當媽媽後,冬天很滿足地笑了。
他說,如果那個人欺負她,他一定趕去c市保護她。
他還笑得特真摯誠懇地問她,她的孩子,他可不可以當幹爹。
她想說可以,她想帶他去她生長的城市看看,她還想幫這個有些木楞不開竅的孩子,找一個喜歡他,願意陪他過一生的好姑娘。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晚上,徐青青見她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擔心她餓,送來了幾盒壓縮餅幹。
“部隊也只有這種東西了,你快吃點,大人吃不下別餓著孩子。”
黎末接過,道謝,卻是沒有拆開。
這幾天的事情堆在心裡,她實在是沒有胃口。
“青青,冬天下葬了嗎?”
“傍晚的時候葬到軍隊的公墓了,死者已安息,你也要節哀。”
她緩緩點頭。
徐青青看著她蒼白的臉,有些心疼。
“那人沒好好照顧你?怎麼覺得你比走的時候瘦了。”
她搖頭。
“他對我很好。”
說這話時,她抱著自己的膝蓋,頭埋得低低的,表情帶著很深的落寞與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