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被掐得眼前一片黑,下一秒彷彿就要失去了意識。她喉間只能發出“嗬嗬”的喘息聲,她伸出手去,像是要掙紮推搡,可其實只是想觸碰崔進之最後一下。
她愛他。
她不配愛他,她沒有資格愛他,可是她還是愛他。
哪怕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愛過她。
兩行清淚從青蘿眼中滑落,十分炙熱,落在崔進之的一雙手上。
崔進之彷彿被這兩滴淚燙到了一樣,忽然就松開了手。
青蘿倒在了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崔進之跪在地上,影子被拉的長長的,在夜裡顯得非常孤寂。他跪了半晌,忽然笑了一聲。
今日種種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他自己。他有什麼資格去指責青蘿。
他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
李述次日燒退,醒來後就聽到了這個訊息。
崔進之派人過來傳話,說青蘿如今已被他廢了。
“往後駙馬爺身邊再沒有任何人了。”
傳話的是崔林,跪在地上非常謙卑。
李述靠著迎枕,卻沒有任何高興的情緒,侍女給她餵了一口藥,她輕笑了一聲,懶洋洋的,“那多可惜,身邊怎麼能沒有伺候的人呢。叫人去長樂坊,多買幾個窯姐兒回來,好補上青蘿的空缺。”
崔林聽得臉上就是一白。
崔林走後,李述就百無聊賴地靠在床頭。
昨日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那時或許有一些情緒,可是如今已經徹底消散了。
只是她沒想到,崔進之會對青蘿也那樣狠。她以為他喜歡青蘿的,甚至是深愛。
直到今日她才看透了崔進之,他心中或許為誰留有一塊位置,可他真正看在眼裡的,卻只有權力。
李述笑了笑。
沈孝說,這世間上權力與金錢或許重要,但並不是最重要的。可他說錯了,對於崔進之而言,那就是最重要的東西。
為了權力,他可以舍棄一切。
那就不要怪她,以後要從他手上爭權奪利了。蛇打七寸,崔進之的七寸就是太子。
李述目光冷了下來,東宮的人太久沒換了,老的都要發黴了,是時候扶持一個新的皇子上去了。
李述在千福寺又休息了一天,期間崔進之就像不存在一樣,只是外面層層的侍衛提醒著她,他還是陰魂不散。
次日一早,李述就命人收拾東西,說要回城去。
崔進之終於在這時露面了,李述正站在屋裡看著下人收拾行裝,崔進之站在屋外簷下,叫了一聲,“雀……平陽。”
李述轉過身去,看到崔進之滿臉都是滄桑,他整個人都是憔悴的,似乎好久沒有睡覺了,眼睛裡都是血絲。
李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收回目光轉過身去了。
身旁紅螺就走了上來,拿出了府裡女管家的氣勢,“見過駙馬爺。律令有雲,未經傳召,駙馬不得面見公主;未經允許,駙馬不得直呼公主名諱。”
紅螺一板一眼,“駙馬若要拜見公主,還請退下,遞了拜帖,公主同意了您才能過來。”
崔進之聽了就臉色一白。
公主是有這些權力的,只是尚公主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朝中官員,都是有頭臉的人,因此這規矩也沒哪個駙馬認真遵守過,更沒哪個公主認真執行過。
可李述今日偏要給崔進之一個沒臉。
這已算是很屈辱了,可崔進之卻沒有抗爭,竟有些逆來順受的態度。
他只是壓著嗓子道,“你身體還沒好,回去的路顛簸,怕你吃不住。”
李述沒理他,紅螺又道,“跟公主說話的時候,一定要加上‘稟公主’這三個字,對公主要稱‘殿下’,您要自稱‘臣’,要低眼不能直視公主,否則就是在蔑視皇家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