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這話問得實在是不客氣,這分明是窺探私事。哪個敢這樣跟公主說話?
他無非是仗著身後的太子。
李述看了陳公公一眼,目光瞬間尖銳,但很快將情緒藏了下去。
繼續笑道,“也沒什麼事,戶部的提舉沈孝今早來拜訪我,如今還在府上沒走呢。”
陳公公抬起眼,“哦……徵糧的那個沈孝?”
李述應道,“徵糧的那個沈孝。”
陳公公抿了盞茶,靠著椅背,聲音尖細,“不知公主……怎麼想的?”
李述又看了陳公公一眼。
原也不過是伺候人的閹宦,因奉了太子的命令,就敢在她面前拿腔捏調。
她喝了一口茶,將唇角冷笑嚥下。放下茶盞時,又是一副客氣模樣。
笑道,“陳公公這話問得多餘。昨日在宮宴上,本宮就給太子說過。本宮不會鬆口放糧。”
“可是公主為何……”
陳公公指了指外頭,“……要接見沈提舉?太子爺不解,專門讓奴才過來問問。”
李述在心裡冷哼一聲。
太子還真是關心她!但凡她做出一點界外舉動,太子就要派人過來警告。
李述捏了捏手中茶杯,茶杯微燙,燙了她的手。
她將茶盞擱下,目光落在花廳外頭,過了片刻,似是看見了什麼,然後回過眼對陳公公客氣笑道。
“是我的錯,做事之前沒先跟太子通通氣。”
“父皇昨日要我放糧,我一片忠心向太子,自然是不會放的。只是若是果斷地拒絕了父皇,以後我的日子也不好過,還請太子見諒。”
陳公公聞言便冷了臉,“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奴才沒聽懂,回去也不知怎麼跟太子回話。”
李述道,“我的意思是,我先向父皇服個軟。在府裡見見沈提舉,對他松個口風,他要多少糧,我便答應給多少糧。只是……”
“只是本宮的莊子分散在關中各處,糧食調撥要好一陣時日,待糧食調撥到一起了……怕也到了月底了。”
陳公公一愣,旋即笑了起來。
平陽公主這是緩兵之計。
表面上看是向皇上軟了聲色,口頭上說會借糧,陛下也因此沒法催她。可截止日期沒幾天了,公主一直找藉口拖著不放,一直拖到六月底,這件事就瞭解了。
如此一來,既沒有背叛太子,又沒有明著跟陛下做對。
陳公公拊掌,“公主聰明。”
李述笑著飲了一口茶,“公公過獎。”
她擱下茶盞,看到花廳福壽延年的窗欞外,似是隱約透著一道影子。
李述挑眉笑了笑,繼續對陳公公道,“至於沈孝麼……公公也不必擔心。本宮這幾日會常接見他,左右近日閑得發慌,不妨以借糧為引子逗逗他。不然長日漫漫,日子怪無聊的,您說是不是?”
這口氣,彷彿是在說一隻寵物。
陳公公聞言笑道,“正是正是。奴才回去給太子爺說一聲便是。公主閑來無事逗弄逗弄,也是找個樂子耍。”
陳公公對此深有體會。
深宮的日子總比外頭長,他有時無聊了,也會去尋那些小宮女小黃門的樂子,看著他們卑躬屈膝,怪有趣的。
作者有話要說: 說李述準備“色令智昏”的別鬧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