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了門口,裴佩鬆了一口氣,她放下手上沉重的行李,揉了揉酸軟的手腕,才掏出鑰匙開門。
一推開門,裴佩不禁怔了怔,屋內光線昏沉,但玄關處的燈卻是亮著的,這個時間點,她可不認為向淳淳會給她留燈,她固然愛玩,卻不過日夜顛倒的生活,是個一入夜就按時睡覺的女人,可今晚卻有些奇怪,難道說向淳淳知道她提前回來了。
裴佩有些納悶,就隨手將行李拖了進來,然後脫了鞋往裡走,不想沒走幾步腳上就踩到東西了,她低下頭看了一眼,眼神一變。
她拉下口罩,臉色已經沉了下來,眯起眼睛看著地上糾纏在一起的不明物體,一條明顯屬於女人的內褲,布料薄薄的,就小小的一片,另外則是……男人的皮帶。
裴佩慢慢地勾起唇,眸子已經罩上一層寒霜,她不動聲色地再往前看,果然又發現一條與內褲同色系的內衣。
她冷笑一聲,幽幽地將冰冷的視線轉落在向淳淳緊閉的房間門前,這間屋子的隔音一直不錯,現在倒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而且大概還有別樣的刺激。
裴佩很快將眼神收了回來,拿了行李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將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了一地,又把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扔到地上,然後用光裸著的腳踩過這一堆滿目狼籍,最終重重坐到了床上。
房間裡只開著一盞光線微弱的壁燈,裴佩低著頭,表情都籠在模糊的陰影裡,可從她僵硬的背脊上,就能察覺出她現在的臉色仍是不好看。
她是真的被氣到了,她原先一直都以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錯,不料還是出現了失誤,原來向淳淳在外面玩得還不夠痛快,現在已經玩到她們租下的房子裡來了,想來是想趁著她不在,追求另一番新鮮刺激,她真不是保守固執的人,只是嫌髒而已。
不過也不能怪向淳淳,還是因為她太年輕,看不清誰是真正的同類,誰是真正的朋友,裴佩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頭往後微微仰去,有涼涼的細風刮過頸頂,其中還夾雜著點點濕潤。
裴佩摸了摸後頸,頭往一側轉動,只見未完全闔上的玻璃窗還開著一條縫,從裡往外看,能看到毛毛細雨在天空中飄蕩。
她不禁蹙了蹙眉,腦海中閃過什麼,想了想,撇撇唇站了起來,重新戴上口罩,又拿了傘往外走。
經過客廳的時候,裴佩差點踩到了那不可描述的物體,她穩住身形,輕輕吸了一口氣,掠過它們繼續前行。
到了樓下的時候,那身高體長的男人果然還站在那裡,他大概是既不怕風又不怕雨,連帶著他的手機也不怕風不怕雨,就在這夜裡,正低頭擺弄著手機。
他似乎聽到了腳步聲,以為是他要等的那個人,就有些歡喜地抬起頭來,可惜目光所觸及到的卻與期待的並不相同,嘴角的喜悅就斂住了,他看著慢慢朝他走過來的人,漸漸又感到疑惑。
裴佩將他臉上的一系列變化盡收眼底,罩在口罩下的唇瓣微不可見地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她撐著傘在他面前站定,不過幾秒,又突然發覺這個男人的身高令人難以忽視,尤其讓她不自在,就蹙眉稍稍後退了兩步,等拉開了一個更加合適的距離後,她才仰頭望著他。
她涼涼地開口,“你是來找向淳淳的?和她是什麼關系?”
男人還未從迷惑中脫出心神,一時間沒有聽到裴佩的問話。
裴佩挑高纖細的柳眉睇著他,幽黑的眼珠子瞬間掠過一道暗光。
男人感到一凜,胸口怦怦直跳,呼吸也跟著一滯,他晃了晃腦袋,才勉強開口,“你認識她?”
裴佩不語。
男人有些驚喜,瞬間將剛剛的不適拋卻腦後,他連忙說:“我叫沈琰,是向淳淳的學長,醫學生,在讀研究所,我和她……”
“你在這裡等多久了?”裴佩打斷他的長篇累牘。
沈琰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屏息道:“不久……”
裴佩盯住他。
沈琰一怔,笑了笑。
裴佩將銳利的眼神收了回來,漂亮的眸子覆上一層冷淡,“你不用等了。”
“……什麼?”
“向淳淳已經休息了,我是她的室友。”裴佩不急不緩地說。
沈琰似乎並不能反應過來,但他眼中的期許卻悄無聲息地褪去了,半響,他想開口說什麼,又發現好心通知他的人已經轉身離去了,和先前一模一樣,完全容不得他任何的分神。
不過這一次還是有一些不同,她撂下話來,輕柔但明顯是很冷淡的聲音透過空氣朝他飄過來,“你要是不信,就接著等吧。”
沈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苦笑,雖然這個女孩子的面容被口罩給擋住了,但他想她的神情應該遠不及她的聲音淡然。
裴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多管閑事,按理來說這不是她行事風格,大概是今晚太冷了,被夜風吹糊塗了,她甩甩頭,進入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