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像你這種才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你真以為,剛才我不敢殺你嗎?”阿婕拿眼看我,話語裡有些許怨氣。
我一聽,種種傷感卻湧上心頭,就嘆了口氣,往阿婕那邊挪了挪,臉俯伏在她的胸脯上,小聲道:“知道你敢……那 ,你就殺了我吧!”
停頓了一陣,阿婕忽然伸出一隻手,手指伸進我的頭發,輕輕柔柔地抓著。許久,才又語氣淡淡道:“回去吧,有人等著你呢。”
我翻過身子平躺著,雙手疊放在腦後,吐一口氣:“我不想回去。”
那邊阿婕吸起了水煙,沉默了一陣兒,突然道:“從前,我愛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英俊,溫暖,笑容迷人,對他我傾注了全部,可縱然我愛到發狂,到最後也沒得到他,他跟另外一個女人跑了。
從前,我也有一個非常愛我的妹妹,她聰明,孝順,善良,我們形影不離,一塊玩耍,一塊分享彼此的小秘密,日子過得好不開心。可是後來,她卻死了。”
“這好像與你之前講的不太一樣……”
“有區別嗎?他們都已經死了。”阿婕的語氣仍是淡淡,我聽得到她細微的嘆息。
春天來了,日子漸漸暖和。
在柳枝的安排下,襲山的山坡上養了些牛羊,一來可以宰殺吃肉,二來也能夠接濟搶劫青黃不接的日子。
馬面條弄過來一批馬養著,說有事可以給大夥騎,也好壯大隊伍。二蛋則開墾了一小片田地,本來他說要種小麥,給柳枝勸說改種了青菜。
在劉錘子的具體帶領下,原來的那幫小弟輕車熟路地徵收過路錢,進一步提高了標準和要求。即使在天氣惡劣的冬季,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把商旅們的貨物和錢幣直接搶光。
又因為在襲山這一片,我們規定凡過路抽錢的比例,固定為十分之一,而且言出必踐,堅決不搞諸如歪門邪道、貪小便宜的勾當。
所以,襲山幫聲名遠揚,在民間評價上並不太難聽,搶亦有道,算是給我們最公允的評價。
周圍人都忙忙碌碌,我倒成了大閑人。
平日裡掛著一腳趾甲大搖大擺地晃來晃去,有事沒事叫上二蛋跟上,所到之處人們一看見二蛋那麼個大塊頭和我脖子上碩大的腳趾甲片子,都面露懼色,對我這個山大王畢恭畢敬,伺候得非常周到。
有時候心情好,我跟大夥賭賭錢,吃吃喝喝,,再一塊收收過路錢,賞服務周到的嘍囉幾個銀錢。人們都誇我體恤下屬,能夠與屬下同甘共苦,實在是個百年難得的好幫主,好大王。
回顧我的前半生,感覺日子從沒有像現在這麼暢快過。
我有些飄飄然了,更在之後的日子裡,愛上了喝酒。
每日醉醺醺的回去少不了柳枝一陣臭罵,我自個也會罵,罵自己,罵別人,罵爹孃祖宗,有時候不過癮還會對著夜空長嘯幾聲。
嘯聲昂揚激越,惹得大黑鳥飛出林子外,山上山下的狗也跟著叫了起來。
有時候想,對滿足於當一個山大王的人來說,醉生夢死或許並不是一個錯誤。
再接下來,就是飽暖思□□。在襲山的小日子過得越來越滋潤的時候,某些人的花花腸子蠢蠢欲動了。
起初不過騷擾過往的女旅客,調戲兩句過過嘴癮,後來膽子大了,坑蒙拐騙各種法子搞女人,大白天勾引良家婦女,甚至為此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襲山一帶被搞得雞飛狗跳,連帶收入也大受影響。
其實這種情況讓我很頭疼,因為免不了加入偷玩幾回,除了警告他們注意分寸外,只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幫混蛋絲毫不知收斂,直到某天碰到一性情剛烈的女子,誓死不從,幾經交鋒,差點鬧出人命來。
柳枝知道後大發雷霆,把那個撞牆撞得頭破血流的姑娘好生包紮,賠些好些銀錢送走後,又掄了一皮鞭,把那幾個鬧事的叫出來,當著我的面挨個抽打,大罵豬狗不如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