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頓時無力,若是大老爺在皇上跟前說話好用她們就不用走這條迂迴的路了,這四丫頭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四太太慢慢品茶,看大太太頹喪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橫豎她家小兒子尚還年幼,爭也爭不上,如今看大太太吃癟很是滿足。
從寧順堂回來,柴未樊疲憊地舒展身子窩在躺椅上,真累啊!
聽晴心疼,說:“姑娘,今日陽光不錯,不若出去走走?”
柴未樊揮,“不了,沒心情。”
柴府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哪裡不熟悉,出去還有可能遇到這個房的太太,那個房的妾侍,還得費心交談,何必呢!
聽晴對外面的新鮮感還沒過去,但是看姑娘這樣疲憊又實在心疼,當下真心期盼能早日回宮,不必再應付姑娘口裡的“沒心情”。
柴未樊既然打著侍疾的幌子,便會將勢頭做足,一日次請安拜見,伺候老太太用藥,從不假他人之,這麼過了兩天,別人沒能從她這裡撬開口子,老太太的臉色反而愈發不好了。
倒不是老太太裝病,只是最近她的病情的確大好,減少用藥,再用兩貼就好了,偏偏為了絆著柴未樊不讓她回宮,她不得不再病幾天,柴未樊這樣日日喂她藥,俗話說“是藥分毒”,日子久了,就是沒病也要再折騰出病來,更何況她本就病未痊癒。
但現在事還沒成,她又不能放柴未樊回去,內心當真苦悶至極。
倒是柴未樊,可能是適應了柴府的生活,又見祖母她們著急偏偏奈何不得她的模樣,心情倒是漸漸好轉。
這幾日晚膳過後,從老太太那裡回來,她總要到鑫雨閣附近的一個小花園散步,這個小花園是她偶然發現的。
原來這麼幾年,柴府還是有些許變動,她的鑫雨閣位置較偏僻,靠近出府的角門,而這幾年柴府將一牆之隔的一個小院子買下了,就離她的鑫雨閣不遠,不過需要從角門出去,從另一個門進去,聽說那個院子專門為府裡讀書的小少爺用。
今日,她照舊帶上盛盞她們散步,繞著這個小花園閑閑逛圈,月色正好,溫涼如水,螢螢白光傾瀉而下,再加上不時拂面的晚風,頓覺通心舒暢。
忽聽一牆之隔傳來低弱讀書聲,“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現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柴未樊頓住腳步,好奇地看向牆那邊,靜心聽了會,只覺那聲音朗朗上口,溫涼如這月色一般。
靜靜聽了會,她抬腳,給身後丫鬟打勢讓她們放輕腳步,不要打擾那位公子讀書,等離遠了聽不到讀書聲才發出聲音。
“那邊住著誰?”
不是柴府少爺讀書之處嗎?按理說,少爺們自然不會住那個偏院,難不成是教書的先生?可是聽聲音又不像,明顯是位年輕的公子。
這事聽芙知道,她性子較活潑,這幾日到處跟人搭話,聽了一耳朵悄悄話。
“聽聞是大太太的遠房親戚,因家舉業艱難,遂來投奔大太太。”
哦?大伯母有這麼好心,會收留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
聽芙大概是真打聽過,湊近悄聲解釋:“聽聞,這位秦公子採極好,先生誇獎此子必一甲。”
“喝!”盛盞等人不約而同吸口涼氣,一甲乃是殿試前名,也就是舉國前,這位教書先生好大的口氣!
幾人沉思會,卷碧一語斷定,“不管那位先生有沒有誇張,這位公子將來總不會是平庸之人。”
柴未樊點頭同意,怪不得這次大伯母會這麼好心。
柴府眼看沒什麼可支撐門楣的後輩,大哥雖然於書畫上有幾分造詣,但他不喜官途,硬按牛頭喝水恐怕事倍功半,其餘年齡適合子侄庶出居多,府裡本就不怎麼看重,他們自然昏昏過日子得多,二房只有她一個,沒個同胞兄弟,不然她過去也不會備受欺淩,四房小兒子倒是聰慧,但今才五歲,將來指不定有什麼光景。
所以,這位秦公子應當不只是大伯母授意留下,就是老爺子,也有雪送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