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她才啞聲道:“我母親正是因為父親亡故,才傷心而亡,只留下我們兄妹三人相依為命,我曾在書中讀過一句‘情深不壽’,有時候我既希望我愛的人能愛我,也不希望愛我的人愛的太深。”
“將軍……”孟離經忙回到她身邊,手掌按住她的肩膀。
華裳抬起頭,淩亂的發絲貼在她的臉頰上,她眼波蕩起漣漪,眼角微紅。
孟離經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他的心都快要扯裂了。
華裳輕聲道:“我們華家從來就沒有可以長命百歲之人,我也早已看開,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愛之人。”
孟離經慢慢蹲下身子,雙手放在她膝蓋上,仰頭看她。
華裳繼續道:“這次不同往日,我與阿史那葉嘉那廝對壘已久,他的斤兩我還是知道的,若是要將他弄死,大周也要撕下一層皮來!”
孟離經盯著華裳,“將軍,您要做什麼?”
華裳笑了笑,低聲道:“我這次非要弄死那廝,以告我父母兄弟在天之靈!”
他的心在抖,手在顫。
“將軍!”
華裳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我知道離經你有本事保全自身,我只求你一事。”
“不……”
華裳望向遠處,毫不理會他的拒絕。
“此番一去,福禍天定,縱使我華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是個什麼下場,我只知道這次沒有弄死他,恐怕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她的眼睛裡燃燒的戰火。
“我能感覺到,今年我確實處處不順,沒關系,我華裳倒黴,我的敵人也別想好!”
“我可能會死,會活,但最要命的一種結果是我生死不知……”
“將軍!”孟離經語聲哀切,求她不要再說下去。
華裳死死按著他的手,甚至留下一道道紅痕。
“我不悔,我死也死得其所,唯獨一件……我擔心阿仙。”
華裳盯著孟離經的眼睛,“我倒是希望他入贅是別有用心,怕就怕他對我用情太深,我怕他會走我母親的老路。”
孟離經抿緊唇。
“我若死,你也知道該如何處理我在邊關養的那些兵。”
孟離經點頭,艱澀道:“交給陛下,並說明府兵制弊端,勸陛下改為募兵制。”
“我的冠軍侯府盡可交由阿仙處置。”
“別說……將軍,求你別說了……”
孟離經從未這麼痛過。
他不怕華裳的夫君有多少,他只是怕……怕她一語成讖,再也回不來。
人活著還有得爭,人若是沒了,那真是什麼也沒有了。
華裳抬手,細長有力的手指按住孟離經的頭頂。
她笑了一下,“你是怎麼了?這不是行軍前必須要囑咐的事情嗎?你怎麼急了眼?”
孟離經的視線抓著她的眼睛,“若是隨口說說還罷,將軍若是真報著與那突厥可汗玉石俱焚的想法,還是早早免了好。”
華裳:“其實用我一命換突厥可汗一命真的不虧,就我看突厥就只有他一個明白人,他若是死了,突厥可部落定然各自為戰,誰也不服誰,一盤散沙,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