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師,軍功與士兵的死亡撫恤和離開軍營時給的獎賞息息相關,我不可能讓跟了我好幾年計程車兵沒有棺槨收斂,讓他們沒有回鄉的路費。”
她重新轉過身,大步向前,迎著門樓下的風,一個人穿過悽紅高大的城門。
“我也知道國有國法,所以,華裳自願受罰,毫無怨言。”
風從城門中穿來,揚起了她墨發青絲。
王問之沒有說話,目送她離開。
出了宮城,華裳一眼便見到像是一座雕像般乖乖地聳立在一旁的李嫻。
他正抱著一大堆東西,望著地面出神。
華裳歪歪頭,此時她才突然意識到跟了自己三年的李嫻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明明已經做到的雲麾將軍的地位,卻還像是當年當她親兵一樣寸步不離地保護著他。
真是好兄弟!
華裳重新露出懶散的笑容,她右手擎著宮盤,手腕一轉,宮盤便突然脫手而出,飛向李嫻。
李嫻騰出一隻手,一把抓住。
“這是什麼?”李嫻蹙眉打量。
華裳努了努嘴,懶洋洋道:“聖人賞賜,你說我要這個幹什麼?既不能吃又不能花……”
李嫻低聲道:“若不是將軍總是資助那些傷殘歸鄉計程車兵,又何至於如此窮困潦倒?”
華裳揚眉笑:“我樂意。”
李嫻無話可說。
華裳隨手撚了一朵宮花:“還被那隻老狐貍氣了一頓,可真不值我走這一趟。”
沒錯,華裳就是知道聖人不可能辦她,才會在閉門思過的時候跑出去,還跟著王太師來領罪。
雖然在這這件事上料對了,可她對聖人的評價仍舊是深不可測,如果說王太師的一舉一動還有跡可循的話,那這位聖人可真就是聖心難測了。
華裳一直有一種隱秘的感覺——整個大周最恐怖的就是這位聖人了,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只是高高在上看著你的表演。
“今日聖上還是隱於簾後?”李嫻問。
華裳點頭。
當今聖人乃是女帝之子,自小體弱多病,似乎吹不得風,無論上朝還是召見大臣總是隱於簾後。不過,據說這位聖人倒是繼承了女帝和那位男皇後的美貌,或者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華裳聳肩。
反正自己又沒親眼見識過。
李嫻察看左右,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曾經有高僧給聖人批過命,說聖人二十四歲之前不得出宮城一步,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華裳滿不在乎地“呸”了一聲。
“別跟我提和尚道士什麼的,我聽著就煩。”
李嫻立刻閉嘴不言。
他十分理解將軍為何這麼痛恨信佛通道之人,畢竟將軍的前兩任夫君,與將軍合離之後,一個出門右轉做了和尚,一個出門左轉做了道士。
難道將軍天賦異稟,和將軍成親以後就能禁慾了?
華裳隨口道:“我記得我們華家不也被人說活不過二十歲嗎?你看,我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