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怎麼來了?”蔣懷舟再不喜方家人,也沒法冷待一個小丫頭,上前問道。
方菱乖乖道:“我娘說大舅母來了,帶我過來給大舅母請安。”
謝瀾音難以置信地望向車裡,謝瑤才小産,不老老實實在家臥床休養,來這邊做什麼?
“你們哥仨剛從外面回來吧?”謝瑤白著臉從車裡探了出來,打量小輩們一眼,熟稔地道。
說話時跟車的丫鬟扶方菱下了車,再來扶她。
謝瑤忍痛下車,黛眉緊皺,額頭鼻尖冒了汗,看起來十分虛弱。
她這副樣子,蔣懷舟無法阻攔她進門,朝兩個表妹遞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先請謝瑤母女進府,再派門房去裡面通傳。
蔣氏李氏得到訊息,聯袂迎了出來。
謝瑤一看到她們,眼裡立即轉了淚,牽著女兒朝李氏跪了下去,“蔣家嫂子,方澤不要我跟阿菱了,我們娘倆在西安城裡無處可去,只能投奔你們,求嫂子收留我們幾日,等大嫂回杭州時,我們再與大嫂一道回去。”
她低頭落淚,方菱見母親哭了,想到爹爹不要她了,也跟著哭了起來。
娘倆哭作一團,悽苦可憐,蔣氏卻沒有任何同情,只覺得無地自容,愧對兄嫂。
大侄子要成親了,蔣家上下喜氣洋洋,謝瑤母女突然過來投奔,哭哭啼啼的,無異於一盆冷水澆下,回頭方澤可能還會追上來,而這些麻煩都是她帶給兄嫂的!
臉上發青,蔣氏都不知該怎麼面對身側的嫂子。
李氏瞅瞅神色差不多的娘仨,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上前去扶謝瑤,“妹妹先起來吧,有什麼事咱們去屋裡說,你還傷著身子,別累到了。”
人都跑到家裡來了,她就是想攆,恐怕也攆不走吧?
謝瑤小産和離牽涉到女人間的陰私,蔣氏不願兩個女兒聽汙了耳朵,就讓兩姐妹去哄方菱。
謝瀾橋不耐煩同小孩子打交道,母親舅母扶著謝瑤拐去上房後,她一溜煙似的跑了,將方菱丟給了妹妹。
姐姐狡猾,謝瀾音氣得險些跺腳,對上方菱膽怯拘謹的眼神,她又沒法同個孩子發脾氣。
領著方菱回了邀月閣,謝瀾音坐在榻上,見方菱怯怯地跟了過來,小臉都哭花了,眼圈紅紅的,謝瀾音狠不下心腸,深深吸口氣,盡量放柔聲音問道:“阿菱知道我是誰嗎?”
方菱點點頭,望著她道:“你是五表姐,娘說五表姐長得最好看了。”
謝瀾音扯了扯嘴角,懷疑謝瑤是為了哄她們收留她故意教女兒的,不過看著小丫頭眼裡明晃晃的驚豔,謝瀾音比聽她學舌還受用,嘆口氣,吩咐桑枝:“去端盆水來,服侍表姑娘洗臉。”
桑枝領命去了。
謝瀾音招手,等方菱拘謹地走過來,她牽起小姑娘手,低頭問她,“阿菱,姑母為何說姑父不要你們了啊?是他把你們趕出來的?”上房那邊母親不讓她聽,她只好從方菱這裡探探訊息。
提到父親,方菱眼圈又紅了,“爹爹要娶表姑姑,不要我們了,娘說要帶我去杭州外祖母家……爹爹早上去府衙了,還沒有回來,娘怕爹爹不許我去杭州,帶我來求舅母幫忙……”
謝瀾音摸摸小姑娘腦袋,眼裡浮現疑惑。
謝瑤是偷跑出來的,可如果只是為了帶走女兒,謝瑤大可以等身體快恢複了再說,左右方澤身為知府,白日裡大多時間都是在府衙的,為何要拖著那樣虛弱的身子投奔過來?難道是為了讓舅母迫於臨近的喜事不得不收留她?
應該就是這樣了,大表哥成親是大事,舅母現在一心撲在親事準備上,沒精力陪謝瑤周旋。
不虧是栽了一次大跟頭,謝瑤給人添堵的本事越來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