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知道她說的是玩笑話,笑著將香膏盒蓋好,“姑娘才捨不得呢,鸚哥走了,平時誰哄姑娘開心?”
謝瀾音撇撇嘴,瞧瞧窗外,問道:“今天冷嗎?我想穿那條繡櫻花的褙子。”
桑枝連忙勸她,“姑娘還是換條厚的吧,雖然進了三月,這邊還是挺冷的,姑娘穿那麼少,等會兒夫人見了該罰我們了。”怕姑娘不高興,趕緊又道:“到了西安出門逛時再穿多好,讓她們瞧瞧咱們杭州的好料子,山裡樹多,萬一不小心劃破了姑娘該心疼了。”
謝瀾音想了想,改了主意,“好吧,換繡蝶戀花的那條。”
都是新衣服,這條好歹厚點,桑枝應聲去取。
鸚哥回來時,謝瀾音已經打扮好了,上穿一身蓮紅色繡蝶戀花的褙子,下面是白底繡蘭葉的長裙,十三歲的姑娘個頭比同齡姑娘要高挑些,身姿曼妙。聞聲轉過來,小姑娘耳畔的紅瑪瑙墜子輕輕搖曳,襯得她肌膚勝雪,正被輕輕晃悠的墜子吸引,瞥見姑娘顧盼生輝的桃花眼,目光就再也挪不開了。
“姑娘真美。”哪怕天天陪著,鸚哥還是忍不住贊道。
“夫人他們回來了嗎?”謝瀾音輕聲問,眼睛又朝鏡子看去,隱含得意。
鸚哥笑著道:“回了,剛回來,姑娘快過去吧,免得一會兒夫人打發人來叫。”
謝瀾音點點頭,留桑枝在屋裡看著,她領著鸚哥出了門。
前院堂屋,蔣氏品了一口熱茶,朝侄子蔣懷舟感慨道:“我還是最喜歡這玉井水泡的茶,甘醇清冽,沒嫁給你姑父時,每年夏天我都會來華山避暑,最喜歡住在鎮嶽宮,為的就是這玉井水。”
嫁過去了,身為官家夫人,不能再像做姑娘時隨心所欲,得端莊守禮,輕易出不得門。上次回孃家還是母親過世,如今故地重遊,想到做蔣家女兒時的逍遙快活,蔣氏不禁對著茶水出了神。
蔣懷舟見姑母緬懷舊時,聯想他在謝家遭遇的輕待,心裡突然很不痛快,揚聲道:“姑母喜歡喝,咱們就多在這兒住幾日。離我大哥娶親還早,我會派人送信兒回去,讓父親不必擔心。”
憑蔣家的財勢,姑母想嫁什麼樣的人不行?偏偏被一個武夫騙走了心,從陝西遠嫁杭州,孤身在外。其實姑父還好,真心喜歡姑母,也不嫌棄姑母生不出兒子,可他那繼母陳氏如今謝家的當家老太太卻是個惡婦。聽說陳氏嫁進謝家前就與表哥謝定有了茍且,勾得謝定不喜原配,原配死了陳氏進府,更是處處看繼子不順眼,婦人家磋磨不得姑父,就改成找兒媳婦的茬。
侄子心疼自己,蔣氏欣慰道:“算了算了,幾年沒回來,我想快點回家看看。”
一旁男裝的謝瀾橋重新給母親添了杯茶,爽快道:“娘,要我說咱們先去看舅舅,回來時再來這邊多住幾日,那會兒正好涼快,我陪您四處逛逛,反正咱們出門前爹爹說了,讓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必著急回去。”
“娘才捨不得呢,”謝瀾音嬌嬌俏俏地走了進來,望著母親笑,“姐姐別聽爹爹說的好聽,你沒看到爹爹的眼神嗎,分明在求娘早點回去……”
“你給我閉嘴,連我都敢打趣了,這麼大的人,也不怕你表哥笑話。”蔣氏就是有再多的回憶,看到俏皮的女兒也散了,狠狠瞪了女兒一眼。
謝瀾音一點都不怕,轉身坐到蔣懷舟下首,親暱地撒嬌,“三表哥是誰啊,才不會笑話我。”
蔣懷舟用摺扇點了點她額頭,聞了聞,笑著問道:“這香膏用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