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程開車將她送回了戲班。天嬰走進大宅,轉身關門時,看了一眼坐在汽車裡的許星程。
她看著他的目光不再是崇拜迷戀,而多了分迷茫,許星程的目光卻充滿期盼。天嬰最終什麼也沒說,低頭緩緩關上了大門,許星程的目光黯淡下來。
宅子裡,二師兄正在給九歲紅喂藥,聽到大師姐在外面喊。“天嬰回來了!”
九歲紅要起身下床,這時天嬰推門進來。“爹!”
九歲紅上前激動地抱緊了天嬰:“你這孩子跑哪去了?你嚇死我了!”許久才放開她。“讓爹看看,哪兒受傷了?”
“沒有,我很好,真的!”天嬰看到師兄手裡的藥碗,關切地問。“爹,您這是怎麼了?”
大師姐在旁邊說道:“你失蹤的這一宿,我們又是報警又是到處找,師傅著急得病倒了。”
天嬰跪下:“爹,是女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九歲紅想罵兩句,卻又捨不得,摸了摸天嬰的頭。“你這是到哪去了?是不是許星程把你拐走了?”
“爹,不是這樣的。是有個流氓假扮成僧人綁架了女兒,幸好羅浮生和許星程救出了我,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哼,救命恩人?沒有他們你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九歲紅提起他們的時候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憎恨。
天嬰見爹爹尚在病重,不願和他頂嘴激怒他。趕緊轉移個話題。“爹,怎麼不見哥哥?”
“唉。昨晚他從許家回來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回來了就好,趕緊去看看你哥。”
天嬰應下,心中擔憂哥哥會不會是為了自己捱了打不肯說。起身小跑去了段天賜的房間。
九歲紅憂心忡忡地坐在那裡,思慮萬千。昨晚段天賜回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整個人臉色慘白的就像死人一樣。他的小徒弟說,有人用槍指著他們,把大師兄帶進了許宅,過了許久才出來,出來後大師兄就是這個樣子,什麼都不願意說。
都說戲子命賤,九歲紅隱約猜到天賜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那可是他的兒啊。他心痛的心在滴血。但他什麼都不能說,他要為兒子守住最後一分尊嚴。
許星程疲憊的走進自己房間,解開軍裝的扣子靠在窗臺邊,想著昨夜發生的事情。
“你還是這麼優柔寡斷,以後你怎麼能成大事?我再問你,如果我現在放你出去,你會採取什麼樣的步驟救天嬰?”
“我……”除了父親的勢力,他沒有任何辦法。林大哥也許可以出動特科的人,但是那個程式也很麻煩。
“就算把洪幫那群小全集結在一起,也無濟於事,只能人多大亂。千羽山範圍大,地勢險。在現在這種天氣條件下,需要短時間內派遣訓練有素的軍人,聽令一人領導執行搜救計劃,地毯式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們才有生還的可能性。而在全上海灘,有能力做這一切的只有……”
許星程不得不承認:“你……”
許瑞安搖搖頭,用手中的文明棍指向他:“是你。”
許星程不解:“我?”
“我知道你並不想一直低三下四地求我出手相助,如果一個人不想求助於權力卻想贏,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自己擁有權力。現在你面前有一個機會。”
許瑞安把一件軍裝扔到了許星程的腳邊。“路,我已經給你鋪好。軍校畢業後你就進最近新編的七十四軍,七十四軍軍長是長官的總參謀李濟琛兼任的。李濟琛是鐵血將軍,也是父親的老友。你在他手下,不用多久就會軍功加身,平步青雲。到那個時候,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救人或者殺人,都隨你所願。”
許瑞安說完,胸有成竹地離開了巡捕房。
在許星程的面前,掛著自己脫下的那件白大褂和許瑞安扔來的深綠色軍裝。
許星程無比為難,每一次伸出手,又放下去。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許星程心如刀割。外面的雨勢又大了幾分。天嬰和浮生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他終於伸手取下了軍裝,那件白大褂被永久的留在了空蕩蕩的拘留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