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光哪裡知道,她尋的這個理由在旁人眼中根本可笑至極,簡直是傻得可憐。
“不勞寧三小姐親自動手,府上多的是打掃的丫鬟。”裴溯神色依舊淡淡,好似此刻的耐心剩餘不多,目光催著溪光將這東西趕緊放回原處。
這玉枕到了溪光的手上,就跟生了根一樣,她放不下來。可裴溯那神色也不像是個好糊弄的,遲疑片刻,她決定再竭力試一試。
溪光寄居玉枕多年,一個人無聊了總愛瞎琢磨事,想來想去倒是使得她這人思想覺悟極高。就好比此刻,她該裝傻賣痴的時候,絕不會同裴溯硬著對來。
溪光將玉枕抱得更緊了,一臉期翼的望著裴溯,嬌嬌的出口:“這、這這個漂亮!送、送我好、好不好?”在強大的對手面前,她實在是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短處。說話磕磕巴巴怎麼了?這不是更顯得她可憐麼!
何況這屋中只有她和裴溯兩人,溪光相信以後裴溯不會嘴碎到拿她這個短處跟別人到處亂說的。
裴溯輕輕抿起了唇,對著溪光的示弱撒嬌,根本不為所動。
這結果……委實叫溪光有些難以接受。要知道她對這身子的容貌十分自信,每日自己照鏡子都覺得要被鏡子當中的人迷得神魂顛倒。怎麼她這會用了好些手段,對這人卻起不到絲毫用處?
偏偏溪光並非是個輕易就放棄的人,越挫越勇,立即轉了一副可憐模樣眼巴巴的望著裴溯,妄圖用自己的可憐勁兒打動裴溯。
可這些,不過是溪光的一廂情願。
裴溯心思敏覺,這一番下來早就將溪光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此刻再看這位寧三小姐的行為,他嘆了口氣,深深覺得……她要麼是太天真,要麼就是個真傻的。
“玉枕是先帝禦賜之物,寧三小姐喜歡,改日我派人另送一隻去府上。”
溪光接連受挫,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裴溯,他竟是這麼就要打發了自己?不成!溪光心內斷然拒絕。她此刻若真是丟下了玉枕,指不定就再沒機會碰著了。她低垂著頭,飛快的搜尋著主意,等目光掠至這玉枕上那處缺損時一頓……
“我家家、家有人會補……補玉器!”可真是難為死溪光了,好不容易才將這一句話完整的說出來。暫且不論好壞,她總歸也是尋了一個帶玉枕回去的藉口了。
其實說完之後,溪光自己也懊悔這話說得太蠢了。世上多的是能修補玉器的工匠,也不是單單她寧相府有這樣的人。若是裴溯想要,多的是法子找人來幫他修補好玉枕,何必要讓她帶回去。
溪光幾乎已經猜到了裴溯要如何回絕自己了,實際上她好像想不到旁的可從裴溯手中拿回玉枕的法子,一時間沮喪得不得了。之前她是刻意表現,雖然也不叫人討厭,可總不如這會實實在在的可憐勁來得真實。溪光自己或許意識不到,她的這股子可憐勁叫人瞧了十分嬌憨可愛。
“……修補?”裴溯聽了她的話,卻是神思恍惚了一陣,片刻之後跟著輕輕喃了這兩個字。
“嗯嗯!”溪光早覺得是沒戲了,不料裴溯的這一聲似疑似驚的聲重燃了她的鬥志。“我家……”可才當溪光擠出這兩個字,她又見裴溯垂了眼眸凝視著自己懷中的玉枕,若有所思的低語道:“倒是可以修補試試。”
這就是口齒不伶俐的不便之處了,溪光著急之下只能用手指了指預自己又指了指玉枕,表明她能在這事上出力。
裴溯卻是絲毫都不給她機會,身形一閃便取回了溪光手中的玉枕朝著外頭去了,留話道:“寧三小姐自便。”
“你——!”溪光剛才只覺得懷中一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玉枕就已經不在她手中了。還什麼自便不自便,溪光從頭至尾只想要的就只有這塊玉枕。這會子被裴溯拿了去,她還留這做什麼,當即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溪光真是猜不透這人,遇見這樣古怪的玉枕非但不害怕,還留在眼前擱著,此刻更是拿了出去不知去做什麼。這可就真害苦了溪光,他如此看重這東西,顯然是叫她難下手拿回去的了。溪光好似從來沒在什麼事上遇過挫,唯獨在這裴溯身上吃過虧,不禁心中咬牙暗道,這人可真是她的剋星!
“裴、裴溯!”溪光雖是立即就追了出去的,可哪裡及得上裴溯的速度,出門後根本是連那人的衣角都沒瞧見。好氣!溪光跺腳,臉上被怒氣染出了一層薄紅,暗罵裴溯帶著玉枕跑這麼快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