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僕人聽他這麼問,一時不知這個“她”指的是誰,愣了愣,支支吾吾答道:“吶,是夫人住到這裡的第二日要我們移栽過來的。夫人說,大人見到一定會喜歡。”
這府裡的人誰不知道兩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圓過房,其中關系不好揣測,自是說話小心,生怕說錯什麼。所以,這僕人只小心地暗指住到這裡,不敢多提其它敏感話題。
公儀弘聽完他的解釋,心下忽的一揪,喉嚨一緊,微微泛起一絲苦澀,眼前漸漸聚集起一股散不去的傷感。這悶悶的感覺,突然有些讓他透不過氣來。
“她可還有說些什麼?”
公儀弘目光注視著前方,面上無波無瀾的問道。
僕人回憶了一下,想起來後,又望著他不敢說了。公儀弘掃了他一眼,他這才為難說道:“夫人似是還說,大人那兩日遇到些事心情不好,只是出去透透氣了。等你回來了,就沒事了。”
自成親之後,他就沒再回來住過,可是,想不到她竟不與自己計較不說,反倒如此寬宏包容自己,即便新婚夜那樣的冷落了她,她都不與人抱怨,一時間,公儀弘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突然覺得有點難受。
莫名一想,她對自己深情一片,自己所作所為,是不是真的做的太過分了?
轉瞬,收起心裡的柔軟和麵上略顯艱澀的情緒,動身繼續往裡走去。行至房門前,倏然停了一下,之後,暗暗吸了一口氣,撩起衣擺,拾步進屋。
進屋環視一圈,只看到屋內孫媼一個人在。孫媼聽到動靜,停下手上的女工抬眼看去,見是公儀弘回來,驚覺之下,忙自蒲團上坐起身,含笑相迎,與他躬身行禮。
公儀弘多日沒回來過自己的居所,當下再看,基本和走之前沒有什麼變化。傢俱物什還在原來的位置,和以前一樣,保持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公儀弘繞過孫媼,自行往裡面走去。走到畫屏後面,見床上被褥齊整地鋪設著,榻上也空落落的。沒有見到劉嫣,又走了出來,問孫媼:“她人呢?”
孫媼遲疑了一下,回道:“夫人幾日前與老婢說,尚衣局最近比較忙。可能要在那邊住上一些時日。”
“什麼?!”
公儀弘明顯感到驚訝。
“她走了幾日了?”
公儀弘追問。
“大概七八日了吧。”
孫媼對公儀弘的做法雖然不解,且承認心裡有些埋怨他不會心疼人,可是,說到底公儀弘才是這禦史府裡的一家之主,是養她們給她們一口飯吃的人。所以並不敢隨便撒謊亂說。
公儀弘怔了怔,隨即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陳信一路追隨上去,在後面問道:“大人要去哪裡?可是去尚衣局?”
公儀弘倏然停下來。頓了一下,說道:“去看看。”話落繼續往前走去。
……
尚衣局。
劉嫣坐在書案前神態專注地做著記錄,案上擺著一摞書卷,對面是兩名宮女與她對接公物。
下人還沒來得及跑來通報一聲,公儀弘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宮女認出他,連忙起身行禮。公儀弘見到她果然在這兒,一顆心稍稍鬆弛下來的同時,猛然又想起孫媼的話,轉眼就不大高興了。提步上前,沉著臉道:“奉禦在哪?讓她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