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嫣自身也是閑不住的人,是以寫字也好,作畫也好。他要看,自然就給他看了。最好讓陳信回去告訴他,自己過的很好,少了任何一個人都能照樣活的有聲有色。
他要與自己避而不見,她也可以做到心平氣和。
劉嫣知道,除了自己想要試探他的反應外,其實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而這次寫信給他,她只是想再證明一次,僅此而已。而公儀弘有沒有意願與自己好好聊聊,她還可以耐心再等等。
她不會逼他。
……
方才孫媼說完那些,與她共鳴的同時,有一點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和好奇。
孫媼提醒自己不要走先夫人的路,且還說先夫人是想不開憂怨而終。心中驚然時,猶疑了一下,劉嫣問道:“你方才說,先夫人一時想不開?怨恨而終?那她究竟是如何過世的?這其中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之前她聽張媼說是病故的,現在頓覺有些疑竇。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才對。
孫媼沒有什麼好與她隱瞞,緩緩續來:“夫人有所不知。婢聽聞先夫人在世時的前些年,與尊翁相敬如賓,琴瑟和鳴,並無任何大的矛盾和隔閡。可是,後來尊翁有次外出回來,與先夫人提出納妾之心,先夫人就開始哭鬧不休,日夜以淚洗面了。”
劉嫣聽到這裡一怔。
孫媼繼續說道:“先夫人自身就是個憂憂鬱郁的性子,受不了一點的挫敗。即便後來尊翁打消了納妾的心思,可先夫人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尊翁最愛之人,從那以後,疑神疑鬼,愛的死去活來,當年都為他懸梁自盡了。”
劉嫣心下一驚。想起昔日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心下有什麼東西讓她為之一振,猛然想起了什麼,驚聲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件事,她務必需要再確定一遍。
孫媼道:“這些都是婢聽說來的,夫人不必全部相信,但先夫人懸梁自盡這件事是人人皆知的,我們府裡現在還有親眼看到的下人呢。”
聽到這裡,劉嫣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她大腦飛快的回憶,尋找著其中所有的聯系。尊翁,董氏,還有卞氏……
隨即如被人當頭一棒,花容失色,再次追問:“尊翁欲納的是何人你可知道?”
孫媼搖頭:“這個婢就不知道了。”
劉嫣沒有得知確切的答案,心裡七上八下難定。但倘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樣,公儀修曾經欲的納女子就是母親卞氏的話,她真的想都不敢去想公儀弘會如何對看待她。再想如今處境,越想越說不出的驚懼。
而現在公儀弘的所作所為,不得不讓她覺得十分可疑,不寒而慄。
孫媼並不知道自己的話給了劉嫣什麼啟發,又自顧自的說道:“不過也難怪,先夫人深愛和信任尊翁那麼多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愛了那麼久的人心裡卻住著另外一個女人,換誰誰不傷心難過。雖說男人娶妻納妾稀鬆平常,換成別的女子的話,丈夫納個妾也就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先夫人不同,她心病太重,素日遇到一點不順心的事就十分敏感,很容易鑽進去就難再出來了,更何況是這麼大的打擊,想不開也在一些人的意料之中吧。”
劉嫣已經無法聽進去後面這些了,一心反複想著尊翁當年欲納的女子到底是否就是自己的母親卞氏。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件事是,早在卞氏去世前,卞氏就已經對自己親口承認了她與公儀修之間的關系,也再無避諱的說了兩人曾經有過一段情投意合,如膠似漆的歲月。
如若公儀修也同母親一樣是那專情痴心之人,執念要納的人正是母親的話,想想也知道,對劉嫣目前的處境來說,這就太過可怕了。
公儀修要納卞氏,董氏又因得知兩人之間鶼鰈情濃而死,那麼作為董氏的兒子公儀弘呢?
他會作何反應?
公儀弘若知道這其中因果的話,會視若無睹,心地寬宏到徹底原諒公儀修和卞氏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公儀修與卞氏情投意合,關系親密,作為公儀修所出的親兒子公儀弘不可能做到視而不見,不受一點波動和影響,就說董氏怨恨而死的直接起因,的的確確就是因為卞氏的介入,從而導致母親付出生命的後果,單憑這第二點,他就根本無法釋懷。
直接關系也好,間接關系也罷。劉嫣知道,公儀弘根本不瞭解卞氏的為人,保不齊因為母親過世後,頭腦發熱下會耿直的認為一個巴掌拍不響,若非不是卞氏有心勾引公儀修,這才使得公儀修舊情複燃,受其誘導迷惑下娶她,也不會生出後面這些事來。
這些僅僅都是劉嫣的猜想。目前也不能全部確定。
而她下來要做的,便是找一個人去問個明白了。
這個人就是公儀修。
只有從他口中確定下來這件事,她才能知道自己被公儀弘莫名其妙的冷落,究竟有沒有關系。
……
次日一早,劉嫣早早起來去找公儀修相問。而在此之前的晚上,她並沒能安心睡個好覺,即便是睡著了以後,也會接連不斷的做噩夢。
夢到公儀弘親口對她承認說,這一切都是拿來騙她的。
先是騙得她的喜歡,再騙她嫁給自己。最後,直接冷落了她。就和當年他的母親一樣,受盡愛人的背叛,與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