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入皇陵,她甚至連自欺欺人的資格都沒有,她心裡從未奢望過能真的與他拜堂成親,直到今日她還恍然覺得這是不是自己臆想中的一場夢呢?
神思不屬之際,花轎落地,鞭炮聲響充耳可聞,一隻修長白淨的手從轎簾外伸入,她一手搭在了他的掌心方感覺到真實的安心。
剛剛踏出轎門便被蘇逍打橫抱起,大紅喜服無甚裝飾只在領口袖口用金線勾出夔龍紋,金冠束發,芝蘭玉樹,風流倜儻。
一群孩子蜂擁而上,不住的朝他們投擲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喜娘曾言此為童子鬧喜寓意多子多福、早生貴子。
蘇逍用寬袖幫她遮擋低聲問道:“有沒有被打到?”
“打就打吧,又不疼。”
入正廳的路似乎特別長,每轉一個彎都能聽到流利順暢喜的吉祥話,府中紅綢搖曳,門窗庭柱皆是紅色對聯、大紅喜字,待二人拜了天地喜娘上前在他們的手腕上繫了一根紅線。
裙裾太長,她轉身之際被絆了一腳,頭上的紅蓋頭順勢便掉在了地上,她能聽到滿堂賓客細微的抽氣聲,那樣的美太過灼目。
陪在秦曦箬身旁的旌譽噠噠的跑過來把喜帕從地上撿了起來,喜娘回過神來正欲替她重新蓋上被扶疏擺手拒絕了:“這不吉利。”
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她的運氣可不是系在一個紅蓋頭上的,扶疏灑脫一笑:“沒什麼不吉利的。”
喜娘為難的看向蘇逍,他滿目寵溺的望著扶疏:“隨她。”
蕭珩、蕭珝、蕭瑀幾個兄弟一陣鬧騰,就連向來溫和的蕭珞也抓起一大把蓮子撒了過去,喜娘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隨性的婚禮。
迴廊上挑著一溜描著比蒂牡丹的紗制宮燈,蘇逍推門而入,紅燭高燃,幾案上陳列的喜餅之上皆用紅字喜字覆蓋著,紅綾被,鴛鴦枕,層層紗幔曳地輕垂。
扶疏蓋著紅蓋頭端坐在床榻上,喜娘道:“請新郎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他接過紅秤挑起了紅蓋頭,燭光下她不經意的垂頭不勝涼風般嬌羞當真讓人心動,蘇逍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喝完喜酒向管家領喜錢。”
幾人喜不自禁委身一禮:“謝過公子、夫人。”
待人陸陸續續散去,他把紅秤放在幾案上笑著問道:“怎麼又把紅蓋頭蓋上了?”
她道:“有些虛禮是不可以省的,比如讓新郎幫新娘掀蓋頭,一輩子只有一次。”
扶疏蹙眉看著依舊綁在二人手腕上的紅線,胡亂扯了幾下並未扯開,她看了一眼蘇逍:“有勞夫君了。”
他俯身一絲不茍解開了她手腕上的紅線,繞在了無名指上,接著把自己的手腕伸到她面前:“有勞夫人了。”
扶疏照葫蘆畫瓢解開紅繩也纏繞在手指之上,方記起喜娘的叮囑,用剪刀剪了自己的一縷頭發,剪了一縷他的頭發,系在一起打了一個同心結,用紅線纏好放入荷包:“月下紅線,結發同心,你好生收著,這個荷包我可是繡了好久。”
荷包上繡著鴛鴦戲水,打了銀紅的絡子,做工精緻:“夫人賢惠。”
“那是,有什麼是我不會的?我繡的眼睛都疼了。”
蘇逍揉了揉她的眼角,拿起酒盞倒了兩杯酒,她以手撐額,滿目風情,微翹蘭花指一點一點品著酒杯中的桂花酒,舌尖輕舔了一下朱唇輕笑道:“合衾酒用桂花酒,你也太敷衍我了。”
他笑:“時辰不早了,早點安歇。”
蘇逍寬了外袍,扶疏掩口打了一個哈欠走到梳妝鏡前卸下發髻上的釵環,烏發似流水般垂至腰際。
他把荷包放好回頭看她,喜服似牡丹花瓣層層飄落,鬢發淩亂,他把她摟入懷中,細心的用手指幫她理順頭發:“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