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叫苦不疊,這剛剛走了幾步怎麼又回去了?忙道:“我不要回去!”
蘇逍把她放在石凳上坐下,俯下身子握住她的腳腕輕輕按摩了幾下問道:“疼嗎?”
“剛剛只是被院裡的青苔滑了一下。”
“那便好。”
瞧著他緊張兮兮的模樣,扶疏沒由來心頭一軟,訕訕道:“我餓了。”
“為夫為夫人洗手作羹湯如何?”他抵著她的額頭輕笑著問道,“你幫我打下手。”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可不會做飯,狹長的鳳眸與他的眼睛四目相對,想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所謂靜水悠長,她窮極一生都在追尋的生活不過如此吧,可那人不應該是他,也不能是他。
蘇逍帶她去了小廚房挽起衣袖擇著柳籃中的豆角,旁邊竹筐之中放著他剝好的一片一片的白菜葉子,她托腮看了一會並不打算幫忙,負手在屋內轉了一圈,找了兩個陶罐,盛了半罐清水,興致勃勃的跑到院子中去摘鮮花。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似乎與他身體接觸的越久她的身體便恢複的越快,還是他留有後招,故意為之。
茶白,蔥綠,鵝黃,銀紅……各色花朵鋪了滿滿當當大半個桌子,她挑揀著一支一支插入陶罐,每插一支蘇逍擇著菜頭也不抬淡淡說出每朵花的品種,紫龍臥雪、硃砂秋霜、瑤臺玉鳳、香山雛鳳、玄墨、春水綠波……
“你還真是無所不能。”
“夫人謬贊。”
她撥弄著陶罐中擠擠挨挨的花朵道:“我不是你夫人,你還是叫我名字比較好。”
“夫人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難不成記起自己的名字了?”
這人怎麼如此陰險狡詐,扶疏抽出一支菊花丟了過去,他反手接住,慢條斯理扯著一片片菊花花瓣放在粗瓷碗中,笑著道:“當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為夫正想備些菊花佐料,夫人便送來了。”
她漫不經心撕著白菜,倚著桌子看著蘇逍一邊生火一邊炒菜,他念經講佛時疏冷淡漠,他把脈問診時溫潤如玉,他九羲鎖魂時出塵若仙,不想拿著鍋鏟炒菜時她也看出幾分溫和清雅,可見她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當心。”手腕一熱,她側頭看著他握著她的手腕,把她旁側的搖搖欲墜的菜刀遠遠放到了一旁,額間散落的一縷發絲垂在她的脖頸上,癢癢的,酥酥的。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他轉過她的身子,皺眉摸了摸她的額頭,探了探脈並無異常才略略放心。
“我累了。”
“不過讓你撕了幾片白菜,你便累了?”
“嗯。”她順勢整個人便倒在了他的身上,蘇逍舉起濕漉漉的手,頗有幾分無奈,單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放在一旁的竹椅上,“還有一個菜便好了。”
竹椅旁邊的瓦罐中煮著一隻烏雞,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扶疏用木勺舀了一勺嘗了嘗,一點鹽巴,幾片菊花,並未有什麼特別的佐料,竟然出奇的鮮美,用竹筷把白瓷盤中切好的木薯放了進去,君子遠庖廚,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做飯燒菜?
似乎他幫她做過翡翠蝦餃,給她做過胭脂水粉,還做了她至今也沒有吃完的梅幹……
“院內玉蘭花樹下還有我十一年前埋下的桑落酒,你去看看可還在?”
“好。”
待他把做好的飯菜擺在圓桌上時,書桌上放著一個陶罐,茶白的花朵疏落有致,十分賞心悅目,他唇角不由染上一絲笑容。
“十一年的桑落果然清冽醇香。”扶疏揭開土封俯身嗅了嗅蹭了一鼻子灰,他忍俊不禁抬手擦著她的鼻尖,滿眼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
“大人回來了?”話音未落走進來一對青年夫婦,女子紫衣金釵,幹淨利落,男子青衫落拓,溫文儒雅,執扇一禮道:“難得大人今日見客。”
鬼手雪扇,蜀祁護法,扶疏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手腕上的玉蘭銀鐲,她雖未與他正面交手,他應當也是認得她的。
“大人何時成親了?”折枝上下打量著扶疏笑道,“真是世間少有的絕代佳人。”
“約莫有十一年了。”蘇逍淡笑:“粗茶淡飯,二位若不嫌棄一道用些吧。”
蜀祁把摺扇放在桌案上,自己動手盛了一碗雞湯:“恭敬不如從命。”
折枝看著蘇逍細致妥帖的給扶疏夾菜用手肘搗了一下蜀祁,他會意無奈的搖了搖頭夾了一筷西湖醋魚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娘子多吃點魚。”
“這西湖醋魚做得真好吃,改日我有時間定當向梅倚樓的大廚討教一二。”
蜀祁飲了一杯酒附和道:“比上次的酒菜好吃多了。”
白芍委身一禮道:“公子,裘媣護法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