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搖頭嘆息,“劍閣門規,謹言慎語。”
“前輩豢養了那麼多男寵怎麼就知道……”他對視上溫清警告的目光聲音越來越低,後半句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溫念認真道:“是……是蘇公子的。”
“為什麼呢?”
溫清翻了個白眼,“自己想。”
扶疏比他想象中要輕很多,抱在懷裡小小的一團,他剛剛把她抱到馬車上,她便一把掀開帷帽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眼角上挑對著他笑,“你不是說於禮不合嗎?你不是說不抱嗎?夫君?”
蘇逍肢體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她瞧著他發紅的耳垂抿唇笑笑,松開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開啟牛油紙撚起一塊梅幹慢條斯理的吃著,“青瓷,讓他們都上馬車。”
溫清等人依言上了馬車,乖順的坐在一旁聆聽教誨,扶疏道:“可看出什麼了?”
溫清道:“死者為朱府的管家。”
溫念遲疑道:“死……死後……砍頭……拋……拋屍。”
溫文烏黑的眼珠瞪的大大的,他們明明一直在一起,他們明明看的是同一具屍體,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對他說啊!
扶疏看著溫文心虛躲閃的目光蹙了蹙眉,“你倆姑且說說。”
“死者腰間有朱府銅牌可判定為朱府之人,手骨上帶著一枚翡翠戒指,殘破的衣袍是福壽暗紋的綢緞,裡麵包裹著三枚骰子,右腿骨錯位,是以可判定是朱府管家李貴。”
溫文撓了撓頭,“為什麼呢?”
“自己想。”扶疏溫聲對溫念道,“念念,你要多說些話才好。”
溫念紅著臉點了點頭,“朱……朱府起火……在半年之前,揚州大雨,瘦……瘦西湖水漲,未……未有浮屍,今……今被打撈,或……有人刻意為之。
頭……頭顱應在……在案發……現場。”
溫文嘴巴張的大大的,幾欲脫口而出的為什麼在看到扶疏微眯的鳳眸時緊緊閉上了嘴巴,她摸了摸溫唸的頭頂,“真乖。青瓷,去朱府。”
“是。”
馬車緩緩而行,溫文滿腹疑問無處訴,扯了扯溫清的胳膊輕聲道:“為什麼呢?”
溫清揉了揉額心,“朱府管家李貴,二夫人內侄,嗜賭如命,骰子從不離身,因欠大筆賭債被討債人打斷了右腿,結合其穿著遍觀朱府只有此人。
坊間傳聞朱府大火無一人逃出,眼下在瘦西湖發現李貴的屍體,或許真如溫念所說實乃有心人刻意為之。”
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怎麼所有人貌似都猜到了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蘇逍手指撥著佛珠默唸著往生咒,扶疏已經吃了大半梅幹,“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溫文瞥了闔目靜坐的蘇逍一眼試探道:“前輩有身孕了?”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好整以暇的問道:“你說呢?”
“那……那蘇公子他……他……”
“你自己直接問問蘇公子與我有無巫山雲雨之事不就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了。”
溫文嗯嗯啊啊幹笑兩聲,扶疏伸手抓過一個軟枕便丟在了他的頭上,“你腦子裡整天亂七八糟都想些什麼?一團漿糊。”
至晚,一行人從朱府回轉留宿在了京郊白府舊宅,宅子荒廢已久,雜草枝蔓叢生,屋內結滿了蜘蛛網,桌椅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黃色符篆貼滿了長廊,映襯著蒼白的月光無端讓人感覺背後陰風陣陣,頭皮發麻。
青瓷、胭露等人動手收拾東西,扶疏咬了一口點心嫌棄硌牙又吐了出來,蘇逍在青石臺階上鋪了厚厚的毯子,另拿了一件孔雀裘披在了她的身上,“更深露重。”
“我不披,一會我冷了你抱著我給我暖暖就好。”扶疏握著他的手踮起腳尖把孔雀裘披在了他的身上,“手怎麼這麼涼?你的病若再不好我可是要心疼壞了。”
冰涼的指尖慢慢有了溫度,他聲音平和清淡,“我沒事。”
“非禮勿視。”扶疏側目睨了一眼排排站的小輩,“荒郊野外,冷月孤燈,這樣的良宵美景極適合看我白日給你們的書,或許還能與伶仃無依的妖狐女鬼來個春宵一度。”
她話音剛落,寂靜的夜裡隱隱飄來迎親的嗩吶聲響,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