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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東方既白,魔界的陽光穿透血色的雲層,灑上青昭宮的暖床。
刺眼的光線穿透朦朧黑暗,將徐憫言從痛苦的沉睡中喚醒。他眉心緊皺,面色慘白,掙紮著將沉重的眼皮睜開,臉上已是冷汗涔涔。
微一動彈,撕裂般的痛楚便從身體最深處尖銳傳來,周身百骸乃至每寸肌理都叫苦不疊,腰身更是酸軟難當,彷彿要斷裂一般。閉上眼,昨晚發生過的事不可遏止地呈現在他的腦海,那些呻【和諧】吟哭喊,那些肢體交纏,一幕一幕彷彿閃電鞭撻,扼得他幾乎窒息,繼而心如死灰。
他萬萬沒有想到,秦函川竟會……
強烈的不適感湧上他的心頭,此時此刻竟有嘔吐的沖動。電光火石間,那些愛欲糾纏顯得如此汙穢而不堪,美好的曾經被撕扯得支離破碎,最後一絲溫情的假面也不複存在。
呵,同性之辱,秦函川……這可是比殺了他,還要多千百倍的殘忍。
破碎的記憶中,殷雪莘叫來的女人似乎早已被秦函川趕走。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混沌灼燒著他,徐憫言此時已經說不出話,常年靜水流深的心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那樣激烈的情感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空蕩蕩的宮殿裡,早已沒有秦函川的影子。恨意不可遏止地從胸腔中升起,徐憫言艱難地喘著氣,指尖深深插入肉中,竭力壓制下內心怒火奔流。極致的憤恨消逝後是刻骨的荒蕪。心底一片悲涼,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眼下無論秦函川祭出什麼樣的理由,抑或是如何的好言相勸,他也做不到冷靜自持……他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痛惜自己消逝的靈力,哪怕是零星也好,即便避不開決裂的結局救不了秦函川,至少也能逃出生天……
冷靜,一定要冷靜,他不能再錯了。
按照原作的進展,此時秦函川應該被殷雪莘請出去試探了。在殷雪莘確定了他就是預言之子後,她會向男主角獻出她們殷氏一族代代相傳的秘寶——
龍髓巖。
寰方鼎的獻祭碎片之一。
此後,二人將結為同盟,起兵討伐現任魔族天尊。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劇情的方向走去。在秦函川坐上至尊之位前,劇情的推力絕不會停下它應有的腳步。
徐憫言苦笑一下,也許,是時候放手了。
他救不得了。他誰都救不得了。
徐憫言忍住劇痛,掙紮著起身,勉力扶住床邊,彎腰去拾地上的衣物,摸到一個小瓷瓶,開啟一看,所幸裡面還剩兩粒生元丸。以凡人體質食用生元丸,雖能快速康複,壽元必然大減。他已經不在乎壽命了,只想吃了它,然後有力氣快點逃出去。
逃到哪裡都好。哪怕孤獨地死在一個陰暗骯髒的角落,也比繼續待在這裡好。
他一揚脖子嚥下了生元丸,偷偷縮在床上穿衣,以免驚動了外面候著的下人。忽然有個下人開門來瞧,他忙拉上被子假裝熟睡,那下人走近了,見他未醒,剛要離開,他忽然坐起敲昏了下人,飛快地扒下了下人的衣物給自己換上,壓低了腦袋,放輕腳步朝外走去。
原作中宣蝶城主宮的出口大概在北邊。徐憫言辨明方向,快步向北走去,忽然被一人攔下:“小達,秦主子的那位夫人醒了沒有?”
這裡的僕役已經管秦函川叫主子了?
不對,夫人是怎麼回事?
思及此,徐憫言壓下怒氣,假意乖順道:“……夫人未醒。”一邊說話,一邊把臉偏低過去,不想被人看穿偽裝。
僕役總管聽見回稟就匆匆走了,幸而沒有細看這位“小達”的長相。徐憫言吊著的心放了下來,繼續往北邊走。遇到有要過的門便出示令牌,他只說自己得了上頭的令,必須到外邊買點主子愛吃的小食回來。守衛們莫敢不放行。
那邊殷雪莘行事果決,她已決意要助秦函川為王。二人定下同盟之約,秦函川便告辭離去。
殷雪莘心知他急著去看他師兄,並不挽留,只從袖子裡拿出一瓶膏藥,嫵媚一笑:“尊主,這個。療傷有奇效。”
秦函川收了膏藥,並不道謝,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才出了殿門,滿腦子又是昨夜的豔情旖旎。他早已設想過師兄的滋味,但從未想過親身體會過後竟是如此噬魂銷骨。他恨不得馬上就回到師兄的床邊,把他的愛人一把摟在懷裡表明心意。
師兄如果答應他,從今往後便恩愛不絕。若師兄不答應,他就一天一天對師兄好,遲早有一天他會打動師兄,讓師兄願意和他在一起。秦函川腳下生風,及至青昭宮門前,總管低眉秉道:“秦主子,夫人仍睡著。”
秦函川道:“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說著輕手輕腳推開房門,心裡暖融融地想,哪怕坐在窗邊看著他醒來也好。
他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
秦函川噙著一抹微笑,開門一看——地上橫躺著一條白花花的無名裸人,肥頭橫目,身邊散落著徐憫言的衣物。床上一片狼藉,空無一人。
滔天憤怒裹挾著強烈的威壓席捲了整個青昭。地上名喚小達的奴僕赫然驚醒,一見是秦函川來了,嚇得屁滾尿流跪下,猛然發覺自己沒穿衣服,順手就拽過旁邊散落的衣物往自己身上披。秦函川上前就是一記掌摑,打得他鼻樑都歪了,臉上斜斜地流下幾行血:
“你是什麼東西,他的衣服你也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