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在藏書閣翻翻書看,陸尋繼續跟著姜玉陽學習禦劍之術,本來也是相安無事的。三月光陰,轉眼過了大半。陸尋也越來越急躁,因為他始終不得禦劍術的要領。
一日下午,我正在窩在藏書閣看書,從窗縫間看見他再次禦劍失敗,變得頹廢不已,便動了惻隱之心,想著指點他一二。
我便道:“你胳膊多抬兩寸,於肩膀平齊。我瞧著你運氣不大通常,丹田有所不順,你試著劍雖心走試試,不要心隨劍走。那如何控制得住。”
他聽了自然不信我。我便也不再理他,翻個身,眼不見心不煩。
瞧著瞧著,我睡了過去。睡夢正酣,嘴角流涎之際,被人搖晃醒來。
我用袖子擦擦嘴角口水,瞧見是陸尋,便伸伸懶腰問他何事。
他面露遲疑之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高深一笑,正經道:“男人。”
他噗嗤一笑,而後又肅了容顏,盤腿坐在我身邊,推了推我肩膀:“白醴,我與你說正經的,你不要說笑。”
我也笑吟吟地推了推他肩膀:“我又沒與你說笑,不過,你問我是誰,我也沒法告訴你。我姓白名醴,乃是一乞兒,無家可歸,便天地為家,風餐露宿的乞兒。”
他問我:“那你為何要來萬宗山呢?”
我沉默不語,而後嘆道:“自然是想要蹭吃蹭喝了。”
他又問我:“那你怎麼知道我運氣不通常,我按你說的劍雖心走,果然成功禦劍。”
他胳膊舉得低了,正好壓住胸部的xue位,使得丹田裡的靈氣無法運轉,化成法力。這我自然不能告訴他,便對他胡亂說道:“我天生一雙通靈眼,能看透人體內執行的靈氣,故知道一二。”
他點點頭,也不知信了沒有。只是接連幾天,他從姜玉陽哪裡學到不會的東西,便來問我。我也樂得給他解惑。
一日,我醒來,卻發現幾個道長圍著我,駭我一跳,問道,怎麼了。
他們二話沒說,押我去了師父的庭院。我看著這院子,感慨萬千,不等我再仔細看看,他們就推我進屋。
我踉蹌進去,發現姜玉陽坐在席面上,靜靜盯著我,目光分外平和,很是專注,甚至有些驚訝。他身後豎著一面屏風,有一個躺著的人影映在屏風上,不知是誰。
我邊暗中思索何時見過這一號人,邊硬著頭皮向他請禮,許久,他才溫和叫我起身。
他向我走來,問道:“就是你暗中指點陸尋的?”
我點點頭,“可有何不妥?”
他搖搖頭,“沒有,很妥當。他進步很快。”
姜玉陽沉默了,我也垂眸看地,不想多說。對於這個佔了我師父院子的老人,我心中的感情是有些複雜的。他人很好,可是,我卻多少對他有些怨念。
忽然,他拉長音調道:“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可她是個姑娘……”
我靜靜等著他的下文,人老了,總會懷念以前,我也一樣,所以,我很理解他的心情。何況,聽他的口吻,這個姑娘對他的意義非同一般,搞不好是心上人。沒準,是屋內那個也未可知。只是,聽著屋內那薄弱的呼吸聲,那人似乎隨時可能沒命。
他卻話音一轉,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猝不及防,我呆愣一會,然後回答:“我叫白醴。”
屋內忽然發出聲響,是陶瓷器具打碎的聲音。姜玉陽聽到連忙進去,與那人低聲說了些話,我沒聽到那人回答。而後,他再出來時候,扯了那道屏風,叫我看到了那個纏綿病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