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一個夜晚,她遲遲未歸,我便去她母親屋子找她,不經意聽到她們談話。
“我叫你送她回去,又不是叫你害她,有什麼不可以的!”
“母親,她受傷了,父親教導我,幫助人就是幫助自己,咱們怎麼可以向她要錢呢!”
“別聽你那死鬼父親的話,她在咱家住了這麼些時間,給咱們食宿費也是應該的。你瞧她那衣衫,像是普通人家的嗎?不如早點送她回家才是。你瞧她除了米飯別的都不吃,這麼金貴的人,咱家養不起......”
“我開不了這口。”
“開不了也得開,正好後日你劉家大伯要架著馬車去鄉鎮上,就趁機送她回去,你也跟著去。”
我聽了一會兒,默默離開。向來也是,她家本就貧窮,養我這一張口也頗為辛苦,不過,我不是什麼大家小姐,也沒有什麼銀錢,這可怎麼好。
不多時,於小野垂頭喪氣的回來了,她躺在床上裝睡,她也脫衣上床,我想了許久,終於想到辦法。
第二日,我抽了個時間,找了個藉口,拉著她去了村口,向她告別。
“你要走了,可是你腿上的傷怎麼辦?”她緊張地盯著我的腿。
我對她安撫一笑,“你莫要驚慌,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是萬宗山的人嗎?萬宗山的人,都是修道的人,我們可以禦劍飛行,你不要擔心。”
“飛行,”她睜大了眼睛,“難不成您是神仙。”
“不是,神仙是住在天上的,我住在山上。”
“那是不是您有天也會住在天上,到時候你就是神仙了。”
我對她解釋不通,就越過這個話頭,便隨手將頭上的銀簪子遞給她,“這個簪子應該挺值錢的,多謝你們這些天的款待。你若喜歡便送與你做首飾,若是你不喜歡,也可以融了化成銀子。”
於小野忙著拒絕,我硬塞到了她手上,對她道,“這是你應該得到的。還有,我沒有和你說,神仙,是可以辟穀的,就算是不吃飯,也餓不死,不過我貪食,所以想要吃飯。你不用擔心,我這傷,沒幾天就好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回我家了,你也回去吧,我就不和你母親告別,失禮了。”
說完,不容她辨別,我轉身離去,等我走了一刻,要爬上山頭的時候,她忽然追我上來,硬是把簪子還給了我,“阿姐,我不能收你的禮物。您是神仙,是不是那天我和母親的談話您聽到了,母親不是壞心思,她,我們,我們只是太窮了,您不要怪她......”
我見她抽噎起來,不知說些什麼好。她心思太過敏感,竟然想到了這一層。
我拉她在一邊坐下歇息,一邊勸解安撫她,直到她不再哭泣。
最後,我決定要走的時候,變故突然發生了,遠處村莊裡一片哀嚎,火光滿天,一陣馬蹄聲踐踏,登時塵土滿天。
於小野見狀一臉呆滯,反應過來就想往回跑,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跟我來,不要輕舉妄動。”
我聽說過會有些土匪打劫村子的情況,也不知他們村子是不是被土匪盯上了。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還是小心為上。
我拉著她迂迴前行,從高高的野草裡慢慢探去,我怕他們發現我們,所以躲得很遠。
遠遠瞧著,來人是一群黑衣人,為首地帶著我熟悉的面具,我心中發涼,重九竟然找到這裡來了,也就是說,那個救我的人,不是他。
他們坐在馬上,高高俯視著地下蹲在一起的村民,有人拿著鞭子一甩,抽到了那些人身上,那人高傲地姿態,和靡音如初一轍。
然後,於小野的母親和妹妹就被推了出來,靡音側頭詢問著,她母親辯解什麼,靡音不悅,抽了於小野母親一鞭子,妹妹大怒,拿起石頭向她丟去,砸中她臉,靡音尖叫一聲,抽出鞭子捲起她,遠遠甩到一邊,殺戮,就這樣毫無徵兆地開始了。
於小野見狀,忽然想大叫,向她母親奔去。我眼疾手快,一把壓住她,死死捂住她嘴巴,掙紮中她踩傷我小腿,眼見就束縛不住她,我當機立斷,一手刀砍暈了她。
不遠處的村莊裡,火海就像一座連綿的山一樣開始蔓延起伏著,村民們開始哀嚎。
這天氣很暖,可我只感到無邊的刺骨的寒意,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兇殘的魔道人。
他們狂笑著向我離開的方向追去,可是我不敢出去,怕他們去而複返。
夜晚,等大夥徹底熄滅,我和於小野埋葬了她的母親和妹妹。
然後拉著她向和魔道人相反的方向跑去,我們夜晚趕路,白日休息,祭壇露宿,馬不停蹄,生怕被他們發現蹤影。
半個月後,沒想還是和他們遇到了。他們人馬歇息著,我和於小野躲在山頭,她看到這些人,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憤恨,手忍不住在顫抖。
我拉著她本想悄悄想離去,未料,於小野一路奔波,餓了只吃野果,終於餓的腿腳發軟,支撐不住,跌倒在地,發出了聲響。
這聲音終於驚擾了魔道人,我們就被發現了,我摟於小野在懷裡,不禁心驚肉跳,我腿上傷病未好,又遇到這麼多人敵人,怕是在劫難逃。
他們提刀向我逼來,我忍不住閉上眼睛,耳邊卻炸起一股冷淡又熟悉的聲響,“白醴。”
我渾身一震,睜眼就看到師父正禦劍空中,俯視著我們,我忍不住放鬆下來,喊了一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