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我聽說,靡音傷了你,嚴重嗎?她不懂事,你別生氣。”說著,他望向我小腿,作勢要從樹下下來。
我心中暗道虛情假意,口中連忙制止他,“不重,不牢費心。你靠近我一次,你那小情人就打傷我一條腿,你再靠近我,我豈不是連命都沒了。”
他低聲痴笑,“你可是吃醋了?”
我搖頭,“你別太得意,你可知,世上焉能事事順你心,如你心意?”
“事在人為而已!”他抬起下巴,胸有成竹。
“是嗎?”我抬頭巧了他一眼,對他一笑,就趁他放鬆警惕的那一刻,毅然轉身跳下懸崖。
“白醴!”
重九一聲大呼,向我撲來。我向他冷笑一聲,以示諷刺。
此時,我對他以經半分不信,這人太過狡詐,脾氣不好,又想事事順他心意。我天生不是討好人的脾氣,若是被他留下,難免惱了他,若是真被他斷了腿腳,廢去法力,還不如自行了斷的好。
況且,此番跳崖,我也不打算送死,我學的八卦不僅可以設陣,還可以測算地勢。我推敲過地形,此處松林茂密,難免懸崖地下張著些樹木,我借力緩沖下緩的沖勢。
所以說,我未必是自尋死路,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就是了。
可是我失策了,下墜的沖勢太大,我根本抓不住樹枝,借不了他們消減沖勢,反倒是被樹枝抽打著,撞斷無數枝椏後,跌落到底,摔得頭腦發昏,暈過去。
我暗道,希望沒被摔死,不然太丟人了。
清晨的林子還帶著濕漉漉的涼氣,我被凍的打了個噴嚏,一下子就驚醒了,抬頭,入目的是一張女孩子的小臉,那張小臉麥黃,只是那不大不小的眼睛,卻宛如初生嬰兒般天真純淨,帶著三分好奇,三分傾羨地看著我。
我冷不丁嚇得一抖,她面帶歉意地後退了幾步,向我竊竊道歉,“對不起,可是沖撞了你?”
她理我遠了,我才窺見她全貌。她肩頭掛著兩條麻花大辮子,穿一身粗布麻衣,露出麥黃色的健康的手臂和小腿,腰間掛著一竹桶子,隨她起身而有水聲晃動,背後揹著一個大竹筐,看樣子,是位農家姑娘。
我搖了搖頭,從地上爬起,發現身下鋪滿一堆柔軟的甘草,傷口已被白色布條包紮好,應該是敷上了藥,早已不痛。
“我沒事,你不必愧疚,是你救了我嗎?你叫什麼名字?”
她露出了大大的笑顏,“我叫於小野,我沒救你,我是來上山採槐花的。”
說著她將背籮給我看,裡面果然裝滿了一串串完整的槐花。
我暗道,不是她救得我,那是誰救的我?重九嗎?可是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他救了我,為何放我在這裡?想不通的事,我向來轉頭就望去,不想想的腦子疼。
於小野給我看完後,重新背上背簍,好奇問道,“你是官家小姐嗎?穿得好生漂亮。”
“我不是官家小姐,我是白醴,是萬宗山的人?”
她睜大了眼睛,不知道萬宗山是什麼,但也沒有多問,“你腿受傷了?可能行走,要不要我揹你下山。”
我看了看她瘦弱的身軀,不由發笑,心道這姑娘倒是樂於助人,格外淳樸,不像那個靡音,那般驕橫。
“你比我還矮小,如何背得了我?”
她拍拍自己肩膀,“試試便知。”
我暗中發笑,她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姑娘,只比我小一二,我怎會勞煩她呢?便婉拒了她。
在於小野嘰嘰喳喳,亂七亂八的話語中,我知道了,此地原屬燕國邊境一處小村莊,這裡窮且偏僻,村民喝不起茶,就習慣採槐花來製作花茶,於小野便是來採槐花製茶的。
說著,她就將竹筒裡的槐花茶水遞給我喝,我嘗了嘗,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甜味,但是比起美酒來,要差上許多,但瞧著她希冀的目光,我還是違心稱贊一二,她樂得手舞足蹈,我跟著也染上幾分笑意。
於是,順其自然的,我就跟她回了家中。
於小野的家中甚是貧困,只一棟破舊茅屋,疏疏落落立著,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我隨她回家時候,她母親正在紡織,妹妹坐在她身邊安靜待著,一副乖巧的模樣。
她瞧見於小野回來了,眉飛色舞,向她撲來,於小野放下背簍,親暱地留住她,兩人耳鬢廝磨一會,然後她一手牽著妹妹,一手拉著我向她母親走去。
小妹妹睜著清澈地眼睛,好奇盯著我,我對她笑著點點頭,她也跟著大笑,倒是不怕生。
於小野母親看到我,目光狐疑,於小野跟母親解釋了一下,她母親點點頭,神色談不上多麼熱絡。
她拉著我進了屋子,我才看到,這屋內屋外表裡如一,除了些木質桌椅,沒有別的裝飾品,簡直家徒四壁。
我就這麼在她家裡住下,白日,幫她做些農活,夜裡,和她住在側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