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劉伯安是宗室重臣,是天子選定的宗室託孤之臣,這種人的安排即便是何進也不好干涉的。
其次,從政治利益上來講,劉虞若在此間必然要掌尚書檯,與何進這個大將軍分權,在這個關鍵時刻去幽州幫公孫珣穩定政治局勢,於公於私都是好事。
最後,就事論事,公孫珣威望日著,此番平叛又是在幽州老家持節而為,也確實需要一位真正重臣做必要的牽制……這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而脾氣公認極好,又與公孫珣與私交,還做過幽州刺史的劉伯安,還真就是一個極佳的幽州牧人選。
說到底,天子也好、大將軍也罷,還有此時嘉德殿上所謂諸多中樞精英,沒有一個人認為,這種地方任職會有什麼長遠影響。黃琬的豫州牧,劉焉的益州牧,不都做的很好嗎?難道做兩年州牧就會造反不成?又不是諸侯分封!
實際上,便是天子此番意圖鉗制公孫珣,也沒指望這個有效期有多長……在他看來,能把公孫珣鎖在幽州不幫著自己大舅子插手洛陽亂局就好。
“要辛苦宗正了!”天子眼見著劉虞似乎是有些猶疑,便不免催促了一聲。“到了彼處,要與衛將軍好生配合,速速剿滅叛亂,等叛亂之後,還要宗正趕緊回洛陽扶持朝政。”
“臣領旨。”劉虞也是立即想明白了裡面的道道,瞬間猶豫全無,畢竟,可能只是一年半載的平亂,最多錯過新皇登基,但彼時人在外,未必就不如人在內。
“少府何在?”天子見到第一道鎖落下,到底是鬆了一口氣,便繼續兀自在御座上問道。
少府趙苞當即上前。
“趙卿。”天子看著此人認真言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忠孝,今日朕也要借你的忠孝穩定地方……遼西通斷隔斷,則遼東數郡皆斷通訊,你昔日為遼西太守,久知邊情,今日朕拜你為右將軍,持節浮海出鎮遼東,領遼東太守,兼管塞外遼東、玄菟、樂浪、遼東屬國諸郡武事,與衛將軍、幽州牧共同平叛。”
趙苞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躬身推辭:“依國家計,無論是安撫人心,還是要合力平烏桓、鮮卑之亂,遼東都確當有方面之任……可,衛將軍公孫珣與臣有婚姻直親,翁婿併為方面之事,恐怕會遭閒言碎語。”
“國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何必計較這等小事?”天子懇切言道。“若非三互法明言在先,朕說不得要讓衛將軍領幽州牧的……趙卿,你自己看看,滿朝重臣,可有一人能代你為遼東事嗎?”
趙苞回頭看過堂上諸位大臣,居然無言以對……便是立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盧植,也最多適合在塞內為將,塞外的事情,好像真的只有他一個人有經驗、有地位、有威信。
實際上,便是大將軍何進此時居然也覺得天子對公孫珣足夠信任了,居然能將被叛軍隔絕成兩半的幽州一半交給公孫珣為之,一半交給他的岳父為之。
而再往深了想,何進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位天子妹夫人之將死,還能為國家大計考慮,自己卻還總是想著私心。
單以幽州事而言,誰敢說公孫珣、趙苞、劉虞這三個人的任命做的不好?
而果然,稍一思索,趙苞便不再猶豫,立即俯身應命。
“如此就好!”天子見狀難得露出笑意。“咱們接著說關中一戰的封賞吧……北軍諸將校自歸洛陽封賞,其餘兵馬以左將軍皇甫卿持節,領兵暫駐關中,可有人有異議?”
嘉德殿內難得意見一致。
“以前將軍董卿入洛,代趙卿為少府如何?”天子繼續詢問。
這下子,殿中諸人倒是有不少人猶疑起來,但大多數人都表達了贊同,天子也是愈發開懷。
立在殿門內的張讓見到如此情形,便不再多待,而是乾脆獨自退出了嘉德殿,並讓人喊來了自己的乾兒子,也就是娶了何進另一個妹妹的太醫令張直。
“天子已然縛虎在山,”張讓見到自己兒子後,只說了一句話。“而大將軍在洛中之勢實在是不可輕易動搖……從今往後,天子再想喝水,便給他蜜水好了!”
張直會意叩首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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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正月,初十日,衛將軍公孫珣覆涼州叛軍於渭水;十五日,袁本初歸洛;十六日,出宗正劉虞為幽州牧、少府趙苞為右將軍領遼東太守;十七日,遣使致關西,以兵馬屬左將軍皇甫嵩,拜前將軍董卓為少府;十八日,遣使致幽州,追授衛將軍節杖,督幽州武事……”——《三輔決錄》.趙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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