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既如此,明願君侯早日宰執天下,主政四海,如此,將來像我和啟明兄這類人,便不會再落到類似下場了!”言罷,李明一絲不苟,俯身大拜行禮。
等他抬起頭來,看到公孫珣昂然受了他一禮,不辭不讓,便長呼了一口氣,然後也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黃巾,便同樣兀自往北走了。
漳水朦朧,有感於對方的勸諫,公孫珣不再故意避讓,然而他扶刀立在坡上面北許久,卻終究再無故人前來相辭。
待到中午時分,陽光直射,秋風蕩蕩,自坡上往下看去,從身前到漳水數里的地方都一目瞭然,公孫珣親眼所見,河畔處終於是平靜了下來。
換言之,自二月間到此,席捲了大半個天下的黃巾之亂到此為止。
“君侯!”又稍微駐足了一會,褚燕忽然也親自來報。“南面煙塵四起,好像是皇甫將軍親自引步卒來了。”
公孫珣不以為然,稍微點了點頭,便轉過身來一邊向南迎去一邊從容吩咐道:“傳令下去,務必在皇甫公到來前將戰場打掃完畢,降卒收攏齊全。並告訴……告訴護軍司馬公孫越,說我曾有故人死在漳河畔,既然來此,讓他私下替我稍作禮儀,臨河做些許祭祀。”
眾人自然不敢怠慢,而關羽甚至直接請禮,說是要去陪護軍司馬一同祭祀……自然也無話可說。
然而,公孫珣走下小坡,翻身上馬,卻又忽然怔住。
身邊諸將不解其意,也只好停下來。
“我有私語說與子伯聽。”公孫珣隨即言道。
眾將不敢怠慢,紛紛老老實實往後退去,而隨著一群義從隔開一片空地,唯一一個外人傅南容更是被擠到了上百步遠,婁圭這才忍不住正色請言:“君侯請講。”
“不用試探皇甫嵩了。”公孫珣面色古怪,似笑非笑。“他必然不會反的,而且你我之試探此時毫無意義。”
“這是為何?”婁子伯左右看了一眼,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
“黃巾匆匆不到一年,張角以邪道巫術拉攏人心,可濁河、清河、漳河猶自有這麼多人因為各種緣故為他與黃巾赴死……漢室煊赫多少年?你覺得會有多少人甘心為它赴死?這個道理,別人不知道,最善把握形勢的皇甫義真不知道嗎?”
婁圭抿嘴半晌不言,卻又忍不住搖頭:“如此說來,漢室倒是要巍然不倒了?”
“非也!”心知將來事情發展的公孫珣連連搖頭,然後直接勒馬往等的焦急的傅燮處而去。“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絕對沒多長時日了……願為黃巾死者不也是半日就死光了嗎?且暫觀願為漢室赴死者紛紛而死吧……我估計也就是往後兩三年吧!”
婁子伯思索片刻,咬牙跟上,而韓當和白馬騎士們也紛紛再度啟程。
五百白馬義從身後,兵戈深處,秋風正吹皺一條大河。
詩曰: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
咦!
河畔連綿相辭去,今日方知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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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太祖與張角弟寶戰於下曲陽,大破之。同月,皇甫嵩臨廣宗,逢角死,與張角弟梁戰於廣宗,亦大破之。適太祖復將下曲陽兵至,梁愈恐,乃潛夜勒兵,馳赴鉅鹿澤。二將立發兵,以步卒破城,行騎兵斷梁於漳河,戰至晡時,各大破之。斬梁。角先已病死,剖棺戮屍,傳首京師。廣宗累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天下乃平。”——《典略》.燕.裴松之注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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