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靜沒料到,她竟然把自己送回了空鏡墟。看她洋洋自得,大概深以為自己溫柔體貼。
不過,他受了傷,回山自是最好。
霍晅略微盤算了片刻,將玉墜還給他:“五日之後,我來接你。”
沈流靜無奈的笑了笑:“好。”
霍晅獨自回山,離晏極尚有百餘丈,就見一道雲氣勢洶洶,徑自殺到自己面前。孟子靖連玉冠都幾乎要掉了,停下來說話,玉冠都忍不住一抖一抖。
“小師姐!您是被奪舍了嗎?!”
說完這句,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冷笑一聲:“哼,奪舍了也好,哪怕是個阿豬阿狗上了你的身,也比你現在省事!”
霍晅心情好,笑眯眯的看他發脾氣:“小師弟,你脾氣真大。可不能這般,你看師姐我都有道侶了,你再不改改這脾性,小心將來鬍子拉碴了,還連老伴兒都找不到。”
孟子靖又是一聲冷笑:“託您的福,我雖沒有道侶,卻足足有數百年養孩子的體驗!此生足矣,死而無憾!”
這熊孩子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霍晅自己這事兒的確做的不太地道,嘿然兩聲:“雖說時間緊了些,不過,最該高興的就是你了。今後,我……”
孟子靖果然眉飛色舞:“不錯!小師姐終於要嫁出去了!今後,別再回孃家了!”
霍晅磨了磨後槽牙:“本尊豈可不在晏極坐鎮?我已和琅華峰主商議好了,在晏極住一月,在空鏡墟住一月。”
孟子靖聞此噩耗,悲憤難言:“師姐,您就可著一塊地兒禍禍不成嗎?何必兩邊都不放過?”
末了,他微微一嘆:“當年你在酒館拽著我,我心想,不知誰家的傻丫頭,長的標緻可愛,可惜是個傻的。沒料到,轉眼已是數百年。那小鎮都已不在,你那日若不曾落下雲朵,我也早無知無覺,螻蟻一般入輪回之中了。”
話鋒一轉,孟子靖恨恨道:“我更沒想到,師姐提溜我回來,就是為了管家!”
霍晅蹭了蹭下巴,哈哈兩聲:“晏極山主,這樣大的管家,多少人求之不得!”
孟子靖問:“師姐向來不喜空鏡墟那一窩雷靈根,怎會……突然選中了沈峰主?莫非上次劍宗之事,他就是為師姐來的!”孟子靖嘴上說得歡快,巴不得霍晅嫁出去,可心裡始終不捨,對沈流靜哪有什麼好臉色。
“還真是色膽包天!當時就該亂棍打出去!”
霍晅搖搖頭:“不是。”
孟子靖:“那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霍晅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兩百年,三百年,四五百餘年?”
孟子靖“呵”然一聲,又是冷笑:“……師姐覺得,我是個傻的?便是你這個性子,真要惦記人家幾百年,可別把你憋壞了。早幾百年,你就要把人弄回家了。”
霍晅:“可不是!他真惦記了我幾百年。你來的晚,沒有趕上好時候,不過大約也聽過,我方築基,就吵著要師尊為我辦雙修大典?”
孟子靖剛落下雲,差點沒滾下石階:“那時候,就好上了?”
霍晅:“那你猜,我的命牌和本命燈是在哪兒?”
孟子靖:“……”
他一點也不想猜!
孟子靖得了準信,當即各峰都忙碌起來,雖說霍晅言明,不必太過,但卻決不可不隆重其事。
於是,孟子靖一面憋屈,一面欣慰,懷揣著“我是師弟為什麼要這麼辛辛苦苦的嫁師姐”的委屈和“這禍害師姐終於能有人要”的老父親心態,詭異操持下去了。
回到三千咫,三個徒兒一個也不在。反倒在草叢裡又撿到一隻醉酒的道沖,雙頰紅撲撲的,抱著酒壺酣睡。
霍晅拎著人,扔進後山的溫泉,等了半柱香,這小醉鬼硬是沒醒。
“……喝成這樣,竟然沒被孟子靖給唸叨死……我不過是辦個雙修大典,他就恨不得立刻飛升上天去找師尊告狀,實在是雙重標準。也不知道,到底誰是他親師姐……”
道沖醒來片刻,恍惚著摸起灌滿了溫泉水的酒壺,痛飲一口,迷迷糊糊大喝一聲:“溫酒,痛快!”
霍晅差點沒摔進池子裡,看她沒有小半日是解不了酒了,將人扔在池子裡便走了。
靈殊峰上空無一人。霍晅開啟禁制,思雲樹的洞府之中,幾不沾塵,玉白石案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副畫卷。
他存了反叛之心,這畫卷竟然沒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