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芾心想,她如此高興,想來,這裡面的人,一定就是她如意郎君。
會是誰呢?
她推開門,那男子玄服玉冠,坐在床榻邊,靠著高枕假寐。“秦芾”走進了,將門落鎖,一句話也不多說,隔著紅紗便狠狠的親在他唇上。
男子低沉的輕笑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猛地翻轉身子,兩人調了個個兒,將“秦芾”壓在了床榻上,扯碎一地紅帛,肆意妄為,荒唐——盡興。
他怎麼能如此?怎麼能?!
秦芾親眼目睹,這兩人如何荒唐,只覺心中作嘔,又氣又怒,眼中逼出淚來。她被魘鎮所惑,雖是清醒,卻只能急切的看著,關鍵的又想不起來,比如要打破這幻境。
氣怒之外,更覺惶惶然,手腳冰涼,不知如何才能凝神靜心。
“新婚”一夜,自是剛柔並濟,酣暢淋漓。
“秦芾”挽了發髻,對鏡梳妝,孟休正好衣冠,原本是拿了衣裳替她披上,突然在她耳邊親了一口。這便一發不可收拾,你情我願糾纏起來,最後灑了一地的香粉,滾碎了滿地的瓔珞玉石,將她柔膩的玉背都貼在了琉璃寶鏡上,晃動不止。
如此鬧了一遭,早膳成了午膳。可便是喝口湯,也要黏膩的,孟休不肯饒過她,抱在懷裡相喂,不多時衣裳淩亂,二人緊緊相貼……
美人不著寸縷,輕紗相覆,桌案上玉體橫陳。孟休道:“這才叫做,秀色可餐。”
最後,兩人一整日都沒有出門。
秦芾死死的盯著,不斷顫動的帷帳,眼中恨不得滴出血來。
而此時,魘鎮另一端的霍晅正透過千面鏡,同樣死死的盯著她。
雖是幻像,但沈流靜亦要避嫌,早早轉過身去。
“如何?可看出什麼端倪?”
霍晅聲音沉冷,意外的冷靜:“魘鎮是相對的。我和你經過了‘欲之鎮’,隨後是‘惡之鎮’,找到我們推斷出的魘鎮中心點,就是此處,便見到了千面靜。透過千面靜,能見到魘鎮之中,所有景象。這說明,我們之前推斷的,此處是魘鎮中心所在,是正確的。”
“現在只要找到秦芾和孟休,將她帶過來……”霍晅眯了眯眼睛,“不必我們去找了。”
秦芾所在的“欲之鎮”中,天終於破曉,孟休掀開帷帳,衣裳不整,赤足站在地上,突然猛地朝後心一抓,摳下來一顆紅珠。
他撥出一口氣,猛然發現真正的秦芾就站在面前,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淩遲著、絞殺著他。
孟休大驚,將被惑神的秦芾猛地一抓,一把就帶到了中心處。
他厭惡的瞥了一眼霍晅,剛要取出紅珠,突然殺氣撲面而來。
秦芾清醒過來,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毫不猶豫的拔出了連心傘骨,狠狠的斬在他左臂之上,立時帶出一條深刻見骨的傷口。
鮮紅血流滾落在地,孟休絕望的看向秦芾:“秦芾……你……”
他什麼蒼白的解釋言語都來不及說不出口,因為,霍晅動了。
霍晅奪下煉心傘,手心對準她眉心,秦芾目露恨意,已有入魔之兆,只是暫時被她手心的陣法所制,動彈不得。
一縷纏著金色小龍的紫氣,從霍晅眉心逸出,徑直鑽入秦芾識海之中。
這,便是言靈之力。
千面鏡從中間裂分開來,黑暗的虛空之中,憑空升起一尊巨大的、面容詭異的石獅子。它嘴角裂開一個猙獰的笑,兩隻眼睛空洞洞的,泛出黑氣。
霍晅冷冷道:“你們兩個,還不動手?還想在裡面過年嗎?”
她心境不寧,整個人煩躁的要命。
這什麼鬼魘鎮?惡、欲二氣,誰能沒有?怪不得能困住那麼多大修。這狗屁魔陣,實在叫人惡心透頂!
這是霍晅第一次真正的動用言靈之力,為秦芾洗魂。她笨拙的、細致的,謹慎小心的將秦芾方才所見的一切全都洗掉了,永不會被她察覺,再也不會想起來的,真正的遺忘。
這大概是霍晅覺醒言靈之力以後,覺得這種力量最有用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