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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瞳妖修偏了偏頭, 一笑之間,似乎還帶著點稚氣。轉眼間,那雙貓眼石一樣的金瞳便慢慢轉黑, 只剩下中心一條金色的細線。
他將所有的妖氣都釋放而出, 妖氣與萬丈光的雷光不斷碰撞, 禁制中是永恆的夕陽, 雷光被妖氣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好像將天邊的雲霞都一把拉了下來。
而那分丨身已經淡的幾乎看不見了。
妖氣濃厚, 像把人都倒扣在一口蒸氣騰騰的熱鍋子裡, 不用做什麼,光用妖氣燻著, 就能把他們耗死。
時機稍縱即逝,沈流靜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反握鱗血劍,劍鋒劃破衣裳,刺入心口,在此處生生刻了一個血符。
劍刃淬血, 迤邐出令人目眩的血線。霍晅不安的看著他,卻被分丨身阻隔在外;沈流靜低低的念動咒語, 硬生生將金丹之力從魂魄之中剝離出來。
金丹沖入萬丈光之中,雷光相接, 天崩地裂, 將整個妖封都震的顛倒過來, 成功裂開了一道口子。
沈流靜神魂幾乎被震散開來, 被心口處的血符重新封入體內。他迷迷茫茫間,只見她站在裂隙出口,絕望的轉過身,淚珠不斷從她眼中滾落,一瞬間就哭成了一個淚人。
他動了動唇,無聲道:別哭。
她這麼肝腸寸斷的望了一眼,便在妖修動手之前,飛快的跳入了傳送卷軸當中。
山石崩塌,沈流靜動彈不得,被鱗血劍拖曳著,躲進了地底下。
就像一隻臭水溝的爛老鼠。
那妖修的分丨身搜尋了片刻,因力量散盡,終於離開了。
金丹自爆,本無生機,可沈流靜被鱗血劍和言靈血陣護著,硬是與這殘酷的天命掙到了一條活路。
陣法崩塌,山崩石裂,他縮在陰暗的地底下,四處沒有一點光亮,水珠滴落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彷徨。
這聲音雖小,可撞擊到山石上,生出些近乎嘲諷的迴音。
黑暗陰沉的地底,如同一個吞人的夢魘,又像當年回到了少淵山下的石隙。可那時他懷中還有她,即便累極了,也逼得自己不能坐下歇息,一直撐到了最後。
此時,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躺下,任由腐水漫過了半邊身軀。
他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他在等她,她就是那一點光。
可在山崖地下等了三日三夜,始終不曾等到霍晅。
沈流靜和這陰暗的洞窟一樣沉默,將所有隱約而生的惶惑都化成了一腔希冀。她說過,信她。
他自然信。她從來倨傲,即便嬉笑怒罵,可眼神從不肯有一點妥協。心中有什麼,眼中就有什麼。她臨去前,眼中的淚水那樣真切,全是對他的依依不捨,又怎麼會騙人?
他靜默的等,絲毫不知道,雲浮山外已經天翻地覆。而沈留情感應到他金丹破碎,但尚存一線生機,可偏偏被妖陣阻攔,根本找不到他所在。
沈留情急的要瘋,玄心宗所有弟子都收到了師門令,上天入海,恨不得掘地三尺的尋他。
腐水將他半邊身子都浸透了,沒有能喝的水,整個人是水深火熱,偏偏心還是篤定的。
她一定會回來。
第五日的夜裡,他已經數次見到了綺麗的流光,還有天邊那道銀白色的雷龍,一紫一金的兩顆明珠纏繞著雷龍嬉戲。他不自覺的露出一點輕笑。
都說人死前,眼前浮現的一定是最美好的回憶。他不該再想起她,可不肯想起她的模樣,卻還是逃不過去。
一道白色虛影怯生生的靠近他,學著他的樣子趴在水裡,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這虛影原本沒有神,只是一團白色的朦光,從地底深處被驚醒之後,一直偷偷的觀察著沈流靜。
它現在,已經有了四肢、軀幹,想要自己捏出一個五官,卻總是不能成型。
它伸出“手”,戳了戳沈流靜的臉,卻觸碰不到。它疑惑的抬起手,將手指定在沈流靜的眉心。
沈流靜從之前便注意到了這團白色朦光,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但並沒有惡意。便隨它去了。它手指觸碰眉心的一瞬間,他“聽見“了它的話。
“你的情緒很強烈。雖然強烈,卻又很溫和。我沒有,你能讓我看看你的情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