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嘴硬:“我幾時受傷了?”
孟子靖冷笑一聲:“你就嘴硬吧。不過,今日這酒,你就不要想了。”說著,兜頭扔過來一壇紅果露。
霍晅看他板著一張剛正不阿的臉,也就不好在師弟崩潰的邊緣試探,忍下饞蟲,乖乖喝著酸甜的紅果露。
道沖越喝越快,趴在石桌上揹著師門法訣,臉微微一偏,臉頰上還貼著半片殘花,一半完整,一半揉亂。
碧沉溫和的笑了一下,遞了一壇酒道戚青寒面前,戚青寒眼風欠奉,從枇杷樹下,另起了一壇出來。
碧沉也不以為意,拍開封泥自己喝了。
霍晅便坐在一邊,一手支頤,看著老學究師弟、二憨子摯友,還有別扭兒童一樣的兩個徒兒,忽而悠悠道:
“我若早些認得他,哪還有那始亂終棄的原配什麼事?”
孟子靖眼風敏銳的掃過來:“未必,也許人家那時候還沒瞎。”
霍晅太不想理他了!
霍晅正絞盡腦汁的思索著師弟的黑歷史,也好掰回一城,忽而手指微頓,眸光也深了一刻。
孟子靖立時問:“誰過來了?”
霍晅笑而不語,數十息後,孟子靖才察覺到林中多了一人,氣息甚是熟悉。
人未到,清風先行,聲音清寥如在耳邊細語。
“這次的事,是小徒莽撞,雲樹特來賠罪。”
粉雲一般的桃花之中,現出一個清晰的白色人影。思雲樹修身玉立,著一件白色狐裘,烏發、雪膚,修眉、幽瞳,潔白裘衣沾上清淺的月光,月似虹,人如玉。
他音調輕緩,自然有一股清淺的貴氣,又因傷病,行走間恍如大家閨秀似的,分花拂柳,但不顯柔弱,反而格外清雅。
花瓣紛紛落下,卻沒有一片沾衣,在他裘衣上打著旋兒,白衣落花,翩躚玉人。
思雲樹其人,任誰一見,腦子裡都能猛然冒出四個字來——容色傾城。
霍晅見了美人,眼前一亮,笑道:“雲樹師兄太見外了。雨時這孩子也是我的師侄。”
思雲樹將一個絳紅酒壺放在石幾上,白皙冰涼的手指點在霍晅眉心:“你這孩子,他比你還要大出許多。我記得,我收了他快二十餘年,才有了你。你一來,整個晏極山九鼎峰頭都不得安寧,只聽見你的哭聲。也不知道,明明是個嬌弱的小奶娃娃,哪來這麼大的勁兒。”
霍晅囧然不已:“小孩子麼,又不會說話,除了哭就是笑了!誰家的奶娃娃不是這樣!師兄怎麼老拿小時候的事情笑話我?”
思雲樹搖搖頭,看她的目光輕柔,似含著無限憐惜:“你自出生,父母便都……誰家的小娃娃又有你這般懂事?”
靈殊峰峰主思雲樹五十餘年前曾受了重傷,這些年一直斷斷續續的閉關養傷,極少出山。今日得知愛徒受傷,又連累霍晅,才出關來,還特意拿來一壺年華碎。
霍晅剛要伸手,孟子靖板著臉,連酒壺都搶過去了。
“養傷,忌酒!”
霍晅生怕又被孟子靖抓去極樂殿辦公,眼巴巴的幹看著,遺憾道:“雲師兄真是挑的好時候。明知我受傷,不能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