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懸,你看莫表姐……”莫憂找不到更合適更門當戶對的婚事嗎,顯然不是,她爹的官職不算低了,她一門心思就是要高嫁,誰能攔得住。
說起莫憂,顧蘿陡然一怔,隨即道:“我盡我所能,你二伯母難得求我一回,我不能不應,至於玲姐兒領不領情,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
“要不要我去問問小姑姑,大姐姐究竟是怎麼想的?”萬穗兒和陸玲從小一起長大,陸玲的想法如何,陸珊覺得萬穗兒多少知道一點。
“快去快去,好歹讓我心裡有個數。”顧蘿跟陸珊說這件事,初衷就是這個。
陸珊腳步輕快地到了寧壽堂,卻被告知萬穗兒不在,她去清風院找表妹陸旭了。
陸珊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兒話,陸玲也在,避開敏感話題不談,姐妹倆相談甚洽。
“你們兩個丫頭,一個是終日不出門,一個是成天不著家,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陸家老太太年輕時並不是深居簡出的性子,而是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這才不愛出門了。
還有就是,老太太忒能活,她同齡的那些姐妹,差不多都不在了,她出去也沒意思,不如待在家裡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
“我們都出去了,誰來陪老祖宗呢。”陸玲說著看了陸珊一眼,眼神十分平靜。
“我在討好大姑姐呢,不然日後她為難我怎麼辦。”陸珊信口開河。
老太太聞言樂了,敲著陸珊的額頭道:“盡胡說,竟連翁主也編排上了。”
“我哪有?”陸珊偏頭一躲,“琳姐姐讓我必須考上講武堂,還說要和我比試,我壓力好大的。”
“你要考講武堂?”陸玲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陸珊頷首,見陸玲還是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又補充道:“外祖父讓考的,說是考不上親自來遙京教訓我,後來翁主又威脅我,說不能畢業不許嫁過去,還說找誰告狀也不好使。”
陸玲哭笑不得:“他們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
陸珊連連搖頭,認真道:“不是玩笑,這是真的,我確定。”當然,陸珊也不會允許考不上和畢不了業這種丟人現眼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點頭作證:“的確不是玩笑,珊丫頭外祖父做得出來這樣的事,舞陽翁主也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老祖宗見過我外祖父?”顧熙不是一直在西川的,那是南渡以後的事。
“當然見過了,那還是在燕京的事情了。”說到舊都燕京,老太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閃過些許懷念,“那年我和老侯爺去香山看紅葉,正好碰到你外祖父外祖母,那會兒他們剛成親。”
陸家是世襲罔替的侯府,顧熙是睿烈親王的嫡孫,雖然交往不多,可在燕京時也有數面之緣。
“老祖宗那會兒肯定想不到,您孫子後來娶了他們閨女。”陸昊和顧蘿是在姚安認識的,緣分也是很奇妙了。
“只可惜,沒機會再去香山看紅葉了。”突然憶起往事,老太太感概良多。
“誰說沒有機會?”陸珊反駁道:“老太太要保重身體,再活十年二十年,你要娶曾孫媳婦,要抱玄孫。等小侄兒長大了,我們陪著你去登香山看紅葉,你走不動,就讓小侄兒揹你。”
陸玲笑而不語,覺得安慰老人家的話聽過就算了,不必記在心上。
但是若幹年後,當陸珊無意中說的話成了真,陸玲再回憶這一刻,只覺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原來在那麼早之前,她的妹妹就已經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麼了。
得知萬穗兒去了清風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陸珊準備移步清風院,親自去尋她。
臨走前,陸珊客氣地問了句:“大姐姐去不去?”她發現陸玲和莫憂是不同的,她眼中沒有那樣的執念,更多的卻是迷惘。
陸玲搖頭道:“我不去了,三妹妹慢走。”去了清風院,陸珊或許會後悔的。
於是陸珊向老太太告辭,直奔清風院而去。在兒時的陸珊眼裡,安遠侯府的西路距離東路可遠了,丫鬟們抱著她要走好久,如今再走一回,陸珊驟然發現,原來也不是那麼遠。
萬穗兒的確在清風院,可她哪裡是來找表妹的,陸旭正在屋裡彈琴呢,她分明是來找表哥的,兩人在花園裡對弈,下得可入神了。
陸珊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萬穗兒和陸春的關系,大約是已經過了明路了,不然遙京的風氣這麼保守,哪有表哥表妹這麼親熱的。
“小姑姑,準備什麼時候給我當六嬸呀?”陸珊笑嘻嘻地問道。
陸春十七歲,萬穗兒十五歲,其實都比陸珊大不了多少,無奈陸勵和陸勤兄妹生孩子都太晚了。
萬穗兒滿臉通紅,可她只是瞥了陸珊一眼,並未否認什麼。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陸珊低頭看了眼,這一盤明明已經分了勝負,可萬穗兒不認負,陸春也不開口,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珊兒乖,進屋找四姑姑玩去,我還有一刻鐘要去溫書。”陸春毫不猶豫開始趕人。
陸珊滿眼興奮,點點頭轉身走了,心裡還在感嘆,六叔好有氣勢,好久沒人這麼對她說話了。
“你也被驅逐了?”陸旭剛好彈完一曲,似笑非笑看著陸珊,顯然是見慣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