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邯澤浩到了織樂的營帳,看到帳內空無一人時,突然有種掐死人的沖動,“該死的,她病著居然不在床上躺著,去哪兒了?”
“織姑娘恐怕是在屬下的營帳內。”申亟臣在說完這句話時,突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她去你的營帳?”邯澤浩的音量陡然提高了兩度。
“難道少主忘了?你同意她白天可自由出入我的營帳取兵書看。”他趕緊解釋道。
邯澤浩一愣,他還真是差點忘記了,“去你那營帳看看!”
片刻之後,邯澤浩見到了正在一邊咳嗽,一邊看著書的織樂。
她的臉色稍微好上一些了,細瘦的手指捂著唇,盡量掩著咳聲,而她的眼,全神貫注地盯著書頁,渾然沒有注意到走進來的人。
“以後生著病,別來這裡看書。”他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書,大手朝著她額頭探去。她的溫度只比尋常體溫略高一些,讓他的臉色稍稍好轉,至少那幫庸醫不是那麼沒用。
“我咳嗽已經好多了,而且……我沒有弄髒這些書。”她以為他是怕她咳嗽而汙了書頁。
“沒人說你弄髒這些書。”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是柔弱,好像只要我輕輕一捏,就會碎了似的。怪不得生病都生得比別人久。”
“我……我有喝藥。”盡管她喝藥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這對她來說都是好珍貴的東西,平時生病哪裡會喝藥,都是熬上個幾天,熬過了病自然也就好了。這些藥,用在她身上,她都覺得好浪費。
“喝了就好好休息,你病懨懨的樣子是在難看。”
“對……對不起。”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不夠漂亮的。
“你很習慣對別人說這三個字?”
“啊?”
“我以後不想再聽到你說這三個字。”他不喜歡她老低著頭,用著謙卑的口氣和他說話。更不喜歡她把她自己看得那麼低下,彷彿生來就該低人一等,“要是三天後你的病還沒好的話,我把治你的庸醫拖出去斬了。”
織樂愣愣地眨眨眼,第一次她生病與否,關繫到了別人的性命。
他俯身彎腰,把她騰空抱起,“到你病好之前,你最好呆在你的營帳裡。”
“那我是不是不能看書了?”她緊張地問道,像是最心愛的東西即將被奪走一般。
可憐兮兮的眼神,焦急的口氣,還有那認命的表情,讓邯澤浩開始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罪大惡極的事。
她的手不自覺地抓著他胸口的衣襟,因為太過緊張等待著他的回答,以至於雙手不斷地輕顫,手背上的筋都隱隱凸出。
他往前走了兩步,她的手顫得更厲害,伸長脖子,隔著他的肩膀,一臉不捨地望著他身後的那些兵書。
他低頭,瞥了一眼那幾乎快把他胸前的衣襟捏爛的細瘦手指,停下了腳步,“來人!”
“在!”兩個士兵從營帳外進入帳內,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靜候命令。
“搬書!”
自始至終沒有出聲的申亟臣,則慢慢地把手中的紙扇收攏,目光沉沉地盯著織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