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別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想的那樣?
月白當時聽了很想笑,很想大聲的立刻反駁他,可是他不猶豫了,他猜不到鬼仙是什麼意思,或是他也在怕,和城憶一樣,對既定的結局和未知的後果感到其前所未有的恐懼。
鬼仙的話他又想起了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月白對他一無所知,是真的一無所知了。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他都一無所知。
……
天將亮的時候鬼仙帶著小點兒離開了,說是提前去終南山報道,順便會一會小點兒的草包師父。
城憶送他出了森林,大雪球和她一起,杏紅和月白則在閣內準備傳送用的大陣,他們已經商量好了,當鬼仙在終南山上尋得一處福地佈下陣法後,他們可以透過陣法把仙人閣整個搬過去。
終南山離長白山不如撫松近,所以整個大陣畫了將近三天才完成,這段時間內,應錦葉的原望,城憶給她講述了她僱主的那個夢魘。
錦葉從頭到尾都很平靜,杏紅幾乎以為她是太崩潰了才會無動於衷,直到她聽完夢魘很久、拿著手帕擦匕首的時候突然落淚。淚水一滴滴落在鋥亮的匕首之上,這時杏紅才明白,她並非無動於衷,而是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在看到那個沒有並什麼特別之處的夢魘後很是失落。
或許執念正是如此,你特別在乎的一個東西在別人眼裡很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比之塵埃,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
民國二十年一月十五日,天氣晴,沒有風,不是很冷。
錦葉拿過一張鏤花宣紙坐在黃花梨的玫瑰椅上,坐姿端正,一筆一劃,認真的寫著今天的日誌。自從知道自己的大限之後,她每天都有寫日誌,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寫。
她最先寫道:“錦葉姑娘是一名刺客,也是一位將軍,她個子很高,長相特別英氣,閑來無事經常拿著一把擦得鋥亮的匕首揮來揮去……”
她寫完自己的內容喊來城憶,讓她在這張紙上寫下她的名字,城憶照做,提筆書下二字,簪花小楷,娟秀美麗。
錦葉拿起來左看右看都很是滿意,側頭朝城憶笑了一下,在她剛寫的名字後面空了幾個字的距離,繼續寫道:“這位是仙人閣的閣主,很年輕,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姑娘,為人一絲不茍甚至有點冷漠,她不愛笑,但笑起來很好看。”
她寫完這些揉了揉痠痛的眼睛,接著又研了會墨,這才繼續往下寫了一段。
寫完這段她滿意的點了點頭,依次喊來杏紅和月白,和城憶一樣,錦葉讓他們把名字寫在這張宣紙之上。
黃昏時分,天邊出現了一大片紅色的火燒雲,遠遠看著,其中有一片就像是飛在天空中的一尾紅燒魚,魚頭、魚尾、魚鱗都能看到。
因這一奇景的出現,所有人停下手裡的工作走出仙人閣,站在高高的角樓之上放眼遠眺。
連綿的雪山被映上一層淡紅,看著到這般景象城憶不禁皺了下眉,片刻抬頭望天,沒有多言。
與此同時,長白山的某處小洞天裡,被埋在公務堆裡睡覺的侯之澤猛然驚醒,爬出自己的小窩臨門遠眺,露出和城憶有些相似的神情。
“快變天了。”
侯之澤自言自語一句,低頭拍了拍有些皺了的黑色大衣,理了理短發,決定去仙人閣溜達一圈。
他大步邁出幾步,心虛的回頭看了一眼公務堆,摸了摸額頭,猶豫了一會兒後,不知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幾乎是飛奔著逃離那裡。
剛從公務堆裡爬出來的、邋裡邋遢的輔佐小仙看著他飛也是的背影一臉茫然。
……
仙人閣這邊,錦葉猶豫著猶豫著還是把侯之澤寫進了她的日誌。
當最後一筆落下,錦葉如釋重負,歷經兩個多時辰,終於讓她完成了這份日誌。
她滿足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重新坐了回去,把之前寫的和這張裝訂在一起。
當她做完這些,月白和杏紅已經把大陣給畫好了,鬼仙那邊也早半個時辰就傳來了訊息,現在萬事俱備,只等天黑了。
只有陰盛陽衰之時,仙人閣才能在不過多消耗靈力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裡。
趁著等待落日的這段時間,城憶和月白、杏紅回了一趟撫松的老城家宅,打掃祠堂加固結界後,城憶把即將要出遠門的訊息告訴了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