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丫鬟轉過頭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鄉君,其實是咱們世子爺請您過去。現在是往旌德院去。”
知道是葉限,羅懷秋也放心了,跟著丫鬟到了旌德院。
“葉……任之。”羅懷秋進去的時候葉限正坐在桌前練字,羅懷秋剛要叫他“葉世子”,葉限眼神淡淡地掃了過來,羅懷秋心裡莫名一凜,硬是改口為“任之”。
“你來了。”葉限將筆擱下,揮手讓丫鬟退下去,抬起頭看著羅懷秋。
羅懷秋等著葉限繼續說下去,誰知道他竟然就這麼看著她沒了後文。羅懷秋吸了口氣,面帶微笑,只得自己開口:“任之你直接叫我來旌德院就行了,何必這樣麻煩。”
葉限睫毛扇了扇,“我若是直接叫你來我這兒,你肯來嗎?”葉限嘴角似乎翹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你肯定會說婚前私自相見不合禮數。若是不小心被那些小姐聽到了,你又會尷尬,然後把帳都記在我頭上。”
羅懷秋現在是真的尷尬。她沒想到葉限這麼清楚她的脾氣。羅懷秋抬起袖子掩飾性地拂了拂臉,別過頭看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在葉限的書桌上,“你還練字啊。”
葉限奇怪地看了羅懷秋一眼,“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
這什麼意思?羅懷秋知道自己又開了個糟糕的話頭,抿了抿唇,索性道:“所以你叫我來旌德院到底是要做什麼?”
葉限站起來,從書桌背後的博古架上取下一個小木盒,“我給你刻了枚章。”
羅懷秋開啟木盒,發現裡頭是塊田黃雕刻的印章,石章壁上還刻了喜鵲登梅的花紋。羅懷秋有些驚喜,小心翼翼地將印章捧在手裡,感謝地向葉限笑道:“謝謝你。這全是你親手刻的?得花不少心思呢。你才新升了大理寺左寺正,平日裡政務就有夠忙的,再要抽功夫來刻這個,小心傷神。你還是多休息吧。”羅懷秋見葉限深色淡淡,趕緊再補上一句,“這枚印章我很喜歡。”
葉限神色明快了些,“我就刻了兩個字,壁身上的花紋不是我刻的。”見羅懷秋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葉限略感不爽,拉著羅懷秋繞到桌子擺有印泥的一側,“你試試看。”
從前葉限也不是沒有拉過羅懷秋,但是像這次一樣直接牽著手卻從未有過。羅懷秋先前走了不少路,手上起了層濕漉漉的薄汗,自己都覺得不幹淨,被葉限這麼牽著手只覺得很不好意思,拼命想抽回來。
葉限感受到羅懷秋的掙紮,索性握著她的手,帶著羅懷秋將印章上了泥,穩穩地扣在宣紙上。
印章上刻的是小篆的“斯逸”,因為是自己的小字,羅懷秋也能勉強認出來,“這和你那個‘長順’的花押是一個風格的。”
葉限臉色黑了黑,“難為你還認得出都是小篆。”葉限從腰間取下自己的私章,端端正正地印在“斯逸”旁邊,“看清楚了,我一般多用這個,‘長順’那個是我外祖父刻著玩兒的。”
“任之斯逸”,雪白的澄心堂紙上落下四個朱紅的小字,圓潤的小篆配在一起說不出得勻稱和諧。羅懷秋不自覺地露出微笑,抬起頭看向葉限。
葉限原本其實是想問羅懷秋那日為何要私自潛回宮,回宮後又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羅懷秋清澈的笑容,葉限忽然又問不出口了。朱駿安擁有了天下又如何,羅懷秋卻是屬於他的。
“你……這幾日好好待在府上,別再和永陽伯府五小姐胡鬧,還有最後幾天了,別再出什麼差錯。”葉限明明滿心滿眼都是喜歡,說出來的話卻總是不那麼讓人舒服。
“什麼叫胡鬧?杜五也是正經伯府小姐,怎麼就被你說成這樣了?”羅懷秋也摸清葉限脾性了,越是與他態度隨意,他反倒越能接受,“我是不會出什麼差錯,倒是你,別再摻合到什麼黨爭裡去。張居廉現在是連兵部都控制了,文臣裡頭明面上沒一個人敢不服他,你畢竟是長興侯府出身,難免會受排擠。大理寺卿是我親舅舅,若是遇到誰為難你了,你也別抹不下臉,我舅舅能幫到你的總歸都是會幫的。”
葉限聽著羅懷秋一板一眼地分析著政局,只覺得有趣,明明講的話都天真得很,卻讓葉限覺得熨帖。
“你倒是挺知道的。”葉限終於忍不住,對著羅懷秋笑了起來,“放心吧,你以為張居廉真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隻手遮天?王傳録究竟是不是他推上去的還兩說呢。”
羅懷秋愣了一下,想再問問清楚,葉限卻不肯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