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懷秋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費力睜開眼睛去尋找身邊的於氏和老夫人。於氏和老夫人都不比羅懷秋是練過家子的人,她們沒什麼反抗就被帕子上的迷藥燻得昏睡過去。羅懷秋勉勉強強看見於氏軟倒在地上的身體。
這兒離景陽宮已經很近了,羅懷秋張開嘴想呼救,但是迷藥的藥勁上來了,羅懷秋也只能不甘地閉上眼睛。
“殿下,許寧回來了……”寧誠安一向笑意融融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慌張,小步快趨到朱駿安身邊,附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朱駿安皺了皺眉,謹慎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不遠處的羅紹勳。雖然羅紹勳看起來心思完全不在他這兒,朱駿安還是抬手止住寧誠安,“一會兒再說。”
寧誠安臉色微變,眼神焦躁急切,“殿下,這事兒不能拖啊……”
朱駿安斜了寧誠安一眼,寧誠安只能一臉焦灼地屈了屈身子退到朱駿安身後。
“定國公,張大人同您做了什麼交易,您果真不肯告訴本宮嗎?”朱駿安看著羅紹勳,一臉失望。
羅紹勳嘆了口氣,“殿下,微臣從陝西一回來就進宮給大行皇帝哭靈,連張大人的面都沒見到過,又如何與張大人做什麼交易呢?殿下,還請您明示,您到底聽說了什麼傳言,您要微臣說什麼?”
朱駿安臉色不大好看,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定國公真當本宮是無知稚子好糊弄嗎?前兩日哭靈本宮都沒見著忠闕的人影。定國公以為忠闕在哪兒?”
羅紹勳沒吭聲,只用眼神傳遞自己的困惑。
朱駿安被他的不配合弄得很不愉快,冷冰冰地說:“忠闕都在張居廉的私宅裡頭養傷!定國公,您叫本宮怎麼相信您的話?”
羅紹勳一臉驚訝地“咦”了一聲,“忠闕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傻了,竟然被張居廉綁了去?”
朱駿安臉色更差,“忠闕不是被張居廉綁了去,本宮的人親眼見著忠闕是被‘請’去張居廉別院的,可沒有半分不情願。”
羅紹勳摸了摸下巴,皺眉道:“張居廉這人老奸巨猾,殿下可別被他騙了。”羅紹勳見朱駿安面色不虞,立即正色道,“殿下,您想想看,八日夜裡宮變,同參與了救駕的長興侯世子直接在保和殿接受醫治。而忠闕與您的關系可比長興侯世子與您的關繫好多了,連長興侯世子都可以獲得恩賜留在宮裡,忠闕若是受了什麼傷,何必莫名其妙地跑到張居廉的私宅裡養傷?況且,羅家當初被張居廉這老小子害得這麼慘,全虧殿下明辨忠奸還了微臣清白,忠闕怎麼可能傻呵呵地自願跑到張居廉老巢裡去?”
朱駿安嘆了口氣,“定國公,本宮與忠闕也是有這麼多年的情分,自然是不願相信他會與張居廉勾結在一起。但是張居廉上本彈劾趙寅池身為兵部尚書翫忽職守,釀成逆王朱載獻逼宮大亂,理應嚴懲不貸。”見羅紹勳仍舊沒什麼反應,朱駿安聲音變得有些嚴厲,“張居廉還議請定國公您接任兵部尚書!”朱駿安緊緊地盯著羅紹勳,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羅紹勳沒有一秒鐘的猶豫,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下,“這是個陰謀!”
朱駿安愣了片刻,沒想到羅紹勳回答得這麼絕然,一點兒也不留回寰的餘地。
羅紹勳結結實實地跪在地上,神色沉痛,言辭懇切,“殿下,張居廉害羅家蒙受叛國之不赦惡罪,辱沒羅家列代英祖,微臣與張居廉之仇不共戴天。張居廉此時舉薦微臣為兵部尚書,必是居心叵測。殿下,微臣一介武夫,實在不懂這些文臣間勾心鬥角的險惡用心。殿下,微臣真的是被張居廉整怕了,求您給微臣指條生路,也只有您能救羅家了啊!”
羅紹勳說得悲切,恨不能流下兩行老淚。朱駿安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羅紹勳一個年近四十昂藏七尺的大漢對著他又是哀求又是哭嚎,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
朱駿安是沒想到羅紹勳反應這麼激烈,他本以為羅紹勳會再像先前那樣同他條條陳理,誰知道羅紹勳竟然是哭給他看!
朱駿安看著羅紹勳跪在地上一臉悲痛,只覺得心裡頭膈應得狠。朱駿安揉了揉額頭,無奈地說:“定國公您這是做什麼,哪兒有您說的這麼嚴重。您快起來吧。您也不是不知道,現在朝政都是張居廉把持著,連父皇的諡號都得看張居廉的臉色來定,本宮哪兒有這能耐救您。”
羅紹勳一臉惶恐地看向朱駿安,“殿下,您是要棄微臣不顧了嗎?”羅紹勳悲痛地垂下頭,“若是微臣的犧牲能換來殿下日後親政的有利局面,微臣雖死不辭!”
朱駿安快被羅紹勳逼瘋了,這都是什麼玩意兒!朱駿安有些懷念悶聲不響的羅懷夏了。
朱駿安忍著煩躁親自上前扶住羅紹勳,“定國公,您這麼說可讓本宮寒心了。在您心目中本宮是如此薄情寡義之人嗎?羅家世代忠良,替大明守住西北邊疆,本宮豈會拿您做犧牲。定國公您起來吧,本宮相信您與張居廉沒有勾結。”最後一句話朱駿安差不多說的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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