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隆慶皇帝確認侯思初彈章所指為實,以王臻違犯《名例律》中“十惡”之不道、不義、不睦、內亂之罪,違犯《吏律》中擅為更改變亂成法之罪,違犯《刑律》中官吏受髒、威逼人致死、詐偽之罪,實為常赦所不能原諒,理應淩遲處死,然皇上念其為議貴之人,特賜其絞刑,其家眷流放至廣西充軍。
張居廉站在天寧寺的舍利塔上,遙遙望著紫禁城。金風陣陣,吹得他衣袍獵獵。他向來喜歡站在高處俯視燕京城,這給他一種掌控一切的快感。但今天,似乎有什麼東西脫軌了。
“老師,王臻吞金自盡了。”陳彥允恭敬地站在張居廉身後,低聲稟報道。
張居廉沒有說話,只是揹著手凝視著遠方。
陳彥允繼續說道:“死前他留下一封遺書,將一切罪責攬到自己頭上,並懇求皇上罪不及愚妻稚子。”陳彥宇頓了頓,又道,“學生命人檢查過了,王臻並未隱留其他後手。王臻與老師來往的信件學生也早已經處理幹淨,此事應當不會牽扯到老師。現在王臻的姨太太和么子還在學生這裡,老師您看怎麼處理?”
張居廉抬起手,輕輕抹去石欄杆上沉積的水漬,低沉的聲音淡淡響起,“那姨太太留不得了。孩子的話,尋個好人家養起來吧。王子曇也是時運不濟。”
陳彥允低聲應是。張居廉抽出汗巾擦了擦手,轉身走回塔內,對陳彥允說:“九衡,陪我去聽惠因老和尚講《妙法蓮華經》吧。”
陳彥允無聲笑了笑,佛祖在講《妙法蓮華經》前有五千弟子因善根福德因緣不夠,自願離開不敢聽。張居廉又何來的自信敢聽講《妙法蓮華經》呢?
“小姐,不對不對,該叫您鄉君啦!”安樂笑嘻嘻地捧著羅懷秋新做的鄉君冠服,有珠翠三翟冠、丹礬紅大衫、深青紵絲金繡孔雀褙子和金繡練鵲文霞帔,“鄉君您要不要試試這身新冠服呀?奴婢瞧著,夫人的冠服都沒有這麼華麗呢!”
羅懷秋笑著按了按安樂的額頭,“別胡鬧,我還沒留頭呢,哪兒用得著穿這樣隆重的冠服。好好替我收起來吧,得過好幾年我才穿得上呢。”
安樂捧著那身衣服嘖嘖贊嘆了好一會兒,一邊走向庫房一邊嘆息,“真可惜,不能看看這冠服穿在人身上是什麼樣子了。”羅懷秋聽了哭笑不得,這小丫頭是將她當衣架子呢。
“鄉君,世子爺來了。”安福掀起珠簾探身稟報道。
羅懷秋趕緊起身迎羅懷夏,“哥哥,你來啦。怎麼樣,又從伯爺變回世子爺了,是不是還有些失落呢?”
羅懷夏無奈笑笑,伸手擰了擰羅懷秋的鼻頭,“瞎說些什麼。你這小鄉君做的,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羅懷秋嘻嘻笑著躲開羅懷夏的手,歪頭問道:“對了,哥哥,喜娘也正奇怪呢,我什麼也沒做,皇上為什麼偏偏加封我為鄉君呢?”
羅懷夏翹了翹唇角,“正因為你什麼也沒做,才加封你。喜娘你不過是個尚在閨閣的小丫頭,身上誥命再高,也不過是嫁人的時候能嫁得好一些,說白了就是虛榮罷了。皇上若是將恩典賜到咱們家其他人身上,那可就意味不同了。”羅懷夏嘲諷地笑了笑,“皇上雖然在女色上荒誕了些,大事可是樁樁件件記得明白呢。像父親這次徹底平了東南的倭患,皇上卻只是給父親進了爵位,兵權卻隻字不提。”
羅懷秋點了點頭,“那爹爹何時能從宮中回來?”
羅懷夏摸了摸羅懷秋的腦袋,“恐怕不等父親回府,咱們就得進宮了。”
“是皇上召見我們嗎?還是殿下?”羅懷秋按住羅懷夏企圖揉亂她發型的手,報複性地扭了扭他的手背,“這回殿下也是幫了大忙。他是怎麼出的宮?”
羅懷夏抽回手,一把攬住羅懷秋的背,將她圈到懷裡,“好喜娘,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只要安安心心地等著及笈出閣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品收藏數竟然在掉……
時雨的心在滴血……
這是有多不喜歡《一葉》才要取消收藏啊……
完全是靠愛發電的時雨超難過超絕望……
啊……還在的小天使請不要放棄我!!!
p.s.今天更晚了對不起……以後更新會固定,是在晚上2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