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天策心念俱動,忽然間一口血噴出。他的皮相極好,這一下整個人的臉色卻在迅速發生改變。
燕雨一驚,這個男孩子要丟棄她家小姐,不可以。
傅紅生她管不上,可是燕雨自幼與她相依,似主僕,實姐妹。香草急了,“盧公子,你不能走,小姐知道了真的會難過的。”
盧天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香草,“人這一生,有很多東西需要我們承擔。所以,有些事情,必然迫不得已,替我跟燕姑娘說一生對不起。”
有些事情,必然迫不得已,所以有些人,也必然要放棄。
香草懂得他那句話,忽然間心疼地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盧天策和那個店小二離去。
燕成淮當初成了兩個兒子,他和老大都被燕雨所殺,老二燕風仁在軍隊裡斯混,所以燕雨一時也未與他動手。
她起初覺得燕風仁是沖盧天策去的,只是他與燕風仁無怨無仇的,為什麼要沖著他去。燕風仁是個什麼東西燕雨再清楚不過,比起他那個哥哥和父親,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傅紅生是怎麼和燕風仁搭上的燕雨不得而知,不過她十分佩服那個女人的膽子,燕風仁那樣心狠手辣的主,豈是與虎謀皮那麼簡單。
武功再高也只是一個人,她又沒有三頭六臂,因此在燕風仁替她準備的大波死士面前,燕雨還是傷的不輕。
等她去和盧天策他們會合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跪在地上孤靈靈的香草和地上的一小灘暗紅色的血漬。
燕雨頭皮瞬間就麻了,“盧天策呢。”
“小姐!”香草看她一身都是血,心裡疼的要命,“你沒事吧。”
燕雨盯著香草,“他去哪裡了,不是讓你們在這兒等我嗎。”
以燕風仁那個性子,保不齊鎮子裡早就埋伏好殺手了,他就算拜了個牛叉的師傅也不可能月餘就成了絕世高手吧。
“秦泊鬧著要娶傅紅生,她受不了要出家。她娘要上吊,所以她們家的下人就來找盧天策,說只有他能攔得住。”
香草說完就覺得十分繞口,這他媽都什麼事兒。
“所以,他去勸傅紅生!”燕雨的眼睛一下子冷冽起來。
那個女人果真是好手段,當初在逍遙宮的時候兩個人的一面之緣她一度以為那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因為看到心上人那樣子害怕也是正常的。
原來,她燕雨竟然看走了眼睛。
燕雨在原地站了會兒,手腳已經冰涼一片。她把香草扶起來,“跪著做什麼。走,咱們也去看看,她預備怎麼出家。”
這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小鎮,鎮子外頭的一處山中,確實有家尼姑庵。對這地方的人來說,出家這種事情可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會做的。只有那種不幹淨的女子才會出家做尼姑,一輩子孤獨終老。
傅紅生其實本來也沒有要出家的,可是她不這麼作,秦泊就會繼續糾纏,她只能這樣,即躲避那個畜生,也落個清靜。
左右在這樣的時代,女子受了這樣的遭遇是不可能再出嫁的,她也沒了那個心思。
傅夫人見她要出家死活不同意,最後要在佛像前撞鐘,被庵裡的師傅們攔下來,他們也為難,一個主意十分堅定,一個拼死阻攔,他們能怎麼辦。
師太道是傅紅生塵緣未了,她卻主意十分堅定。母親要死,她不能不管,可是她要出家的念頭誰都攔不住。
母女兩人僵持不下,竟然一起鬧絕食。他們也不過只是一個尼姑庵而已。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他們這些本來就不該沾惹俗務的出家人,能怎麼辦。
傅紅生沒辦法,誰都拿她沒辦法,於是就有人想到了盧天策。
她的一切都因他而已,解鈴自然還是需要系鈴人。
盧天策趕過去的時候,傅紅生正和傅夫人賭氣似的跪在佛像前,誰都拉不動。
兩個人都沒吃東西,傅夫人體弱些,傅紅生卻是身體裡的餘毒本來就未清,如今眼睛的光線還不能完全適應。因此這一跪大半天,臉色竟都蒼白無比。
盧天策走過去蹲在傅紅生身邊,試圖勸她,“傅姑娘,這世上誰沒點難事兒,總會過去的。為什麼要出家呢。”
傅紅生的眼睛虛弱地看了他一眼,那張如神如佛一樣的絕美的皮相像是最美的蠱,吸著她,也誘著她。
她慘然一笑,“過去,如何過去。我被秦泊糟蹋,如今他日日上醉風流鬧事。難道,要我嫁給他!”
盧天策一愣,就見傅紅生忽然間閉了一下眼睛,目露絕望,“佛主在上,他必會保佑善男信女。我其實知道這只是自我安慰,可是……如今我已無他法。傅紅生已然是一俱破鞋,青燈古佛了此生再好不過。盧公子是人中之龍,何必來這兒呢。”
一旁的傅夫人尖叫,“盧天策,你告訴她,她要是出家,那我就死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