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拎著鳥籠的華服少年走在前,背後孔雀開屏,如同百鳥朝鳳,可謂風騷無兩。
沿街百姓看得津津有味,時而有官宦富商的車轎停在街旁,裡頭的人便會下來跟那少年施禮問候,顯然是權貴之身。
“這是什麼人?”胥錦看得眉頭都抽了抽。
裴珩臉上的笑有點僵。
下一刻,那少年也不怎的眼神好使,一眼瞧見了裴珩,臉上一喜,把鳥籠丟給身後侍從,展開雙臂熱情迎上來:“啊——九叔!”
裴珩沒讓他擁抱成功,拍了拍少年肩膀,瞥了一眼那百鳥大輦,道:“怎麼一回京就遛鳥呢?”
“一路趕得急,馬車裡悶壞了,這不趕緊出來讓它們透透氣。”少年嘿嘿一笑,搓了搓手,看向胥錦,“這是……莫非就是那位東海來的王妃?”
“胡說八道什麼?”裴珩一巴掌拍他背上,“讓你家僕把那鳥架子側著抬,路都堵成什麼樣了?”
少年倒是聽話,嬉皮笑臉問候了胥錦,回頭讓家僕把愛鳥往回送。
裴珩朝胥錦簡單介紹幾句,胥錦冷淡地問候了少年。
這位遛鳥少年便是淮原王,當今聖上的十二堂弟,裴珩的小侄兒。依帝國封赦禮制,這一輩親王是兩字封號。而裴珩沒有同輩的皇族兄弟,是唯一的單字封赦親王。
今日入京第一天,淮原王見了裴珩很是美滋滋。
還沒顧上多說幾句,不遠處僕從驚慌無比地跑過來:“小王爺,那那那……雪金雀兒快不行了……”
裴珩有些擔憂地看向淮原王,十二侄兒愛鳥如命,死一隻得哭幾場,當街佔道遛鳥就夠丟人了,若是當街撲他懷裡哭,他打算當場斷絕叔侄關系。
不過淮原王的反應出乎意料,他只是平靜地嘆了口氣:“帶回去收拾著埋了吧。”
僕從戰戰兢兢退下。
裴珩稀奇道:“怎麼不見你傷心,總算不那麼拿玩物當命根子了?”
淮原王滄桑地湊過來,扒拉開眼皮子,展示他眼底的紅血絲:“九叔,一路越靠近京城,我那寶貝死得越歡,死太多實在哭不過來,眼淚都幹了。曾經滄海難為水,衣帶漸寬終不悔,九叔,你懂……”
“行了行了我不懂。”裴珩一身雞皮疙瘩,“是水土不服麼?往年來的時候也沒出過這事。”
淮原王神色嚴肅:“正是有蹊蹺,我打算去青玉殿拜會溫戈大人看看。對了九叔,明天宮宴,小姑也回來了,你也去的吧?”又看向胥錦,笑了笑,“這位少爺我一見就投緣,明天你也去嗎?”
“操心那麼多做什麼?”裴珩安慰了幾句打發淮原王,小王爺約定了晚上來府裡吃飯。
胥錦和裴珩往府裡走,胥錦道:“他的鳥不是正常死亡,是受魔氣所害,替他擋了災,恐怕靠近京城的沿途都被跟著。”
裴珩頓了頓:“有人要害他?”
他想到近日幾乎所有人都齊聚京城,燕雲侯、淮原王,包括淮原王剛才說的姑姑,也就是柔章公主。而鎏金簇一案,奉鉉司也快要結案了。
進了王府,胥錦似是深思熟慮過,在遊廊下站定,握住裴珩的手:“承胤,明日宮宴……”
你陪我進宮。”裴珩反手握住他的手,又笑吟吟道,“可要保護好本王。”
胥錦心跳漏了一拍,彷彿看見了雲府海境初遇時,花間笑容璀璨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