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露。”
胥錦把烏金匕插回鞘中,眉頭一挑:“就是會讓人上癮的那東西?”
裴珩點點頭,目光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木架,估計出這架子上的黃金露有多少。
黃金露在大燕帝國境內封禁已久,早些年民間興起煉丹問道,黃金露就是那時期的産物,其煉制不易,服下黃金露會讓人産生飄飄欲仙的幻覺,成癮後難以戒除,早就被元緒帝下狠手整治,一度杳無蹤跡。
舊法未廢,萊州刺史府上這一批黃金露,足以把程淵全家拉出來砍十次腦袋了。
裴珩目光停在木桶靠近底端的不起眼印記上,他檢查了六七隻木桶,發現四種不同標記。
“這是什麼?”胥錦湊過來看,裴珩一回頭,鼻尖險些蹭過胥錦耳廓,胥錦忽然朝後躲了一步。
“行賄之人留的印記。”裴珩道,“是照著他們筆跡拓下來的,雙方彼此不信任,所以這麼做。”
“你怎麼知道?”胥錦問。
裴珩答得很理所當然:“因為收過賄禮。”
胥錦忽然不再說話,裴珩回頭,見他離自己站得很遠,於是過去拉他:“走了,這裡沒什麼好東西。”
胥錦立即朝後躲,裴珩手上一空,疑惑道:“怎麼了?”
胥錦神色有些奇怪,對裴珩做了個制止的動作,讓他不要再靠近自己:“那黃金露裡都有什麼?”
裴珩回憶了從前見過的配方,胥錦聽了表情有些複雜。
出門後,晴空月夜忽然變作漫天沉雲,府裡傳來驚慌尖叫,胥錦帶著裴珩迅速趕至前廳附近去看,從門口就見刺史程淵倒在地上,僕從亂作一團。
裴珩道:“刺史忽然病了?”
裴珩一把攥住胥錦發燙的手腕,藉著月光和屋內搖晃的燈燭看著胥錦:“你聞過黃金露就不對勁,到底怎麼了?”
胥錦抽出手腕,眼睛微微發紅,更顯妖冶。
他似有些無奈,直勾勾望著裴珩笑了笑:“你最好別知道。”
胥錦趁亂帶翻上屋脊趕回沈府,消失在夜色中。
一回府,裴珩把胥錦推到院裡:“回去休息。”
他轉身往前院匆匆走去,對金鈺吩咐道:“莫盈開已經對程淵下手了,備馬。”
胥錦沒有聽他的話,而是跟了上去,裴珩大步回到書房,開啟暗格,拿出一枚青銅佩掛在腰間,轉而要趁夜離府。
“去哪?”胥錦問他。
裴珩朝他笑笑:“留在府裡,我很快回來。”
胥錦目送他一襲霜色袍子翻身上馬,於夜色中縱韁離去,他的一系列動作流暢而有力,仿若帶著千鈞沉穩。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胥錦清晨醒來,外面的天色卻如黑夜,滾滾濃雲遮天蔽日,幾乎要將萊州壓垮。
胥錦沖到書房,裴珩未回來,又到前廳,見金鈺正和府外來人說著什麼,那人像是小廝,告退後離開。
“沈霑呢?”胥錦急問,“方才那人是誰?沾了滿身的妖氣!”
金鈺蹙眉:“公子不會有事,那人是刺史府的,說程淵病倒不起……”
胥錦沉吟片刻,大步走到廊下看去:“那是刺史府的方向,妖氣沖天,自然要一病不起!”
金鈺道:“有妖?”
胥錦沉默片刻,道:“讓龍章在家別出去。”
話畢他沖上簷頂淩空掠去,眨眼便消失走遠了。
裴珩策馬一路出城,沿途官道夜色濃重,馬蹄聲有力地回響,不知多久,沿海的一座大營門外軍士戍守,高大的軍營門柵欄緊緊閉合,瞭望臺上巡衛高喝:“何人!”
裴珩勒韁,摘下腰間青銅佩拋給士兵,坐在馬背上握著韁繩:“來見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