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裴珩是奉密詔,呂厄薩沒有多打聽裴珩留在萊州要做什麼,只道:“你身邊沒什麼人手,要多提防,尤其此處官員多是孫氏一系門下的學生。”
裴珩送呂厄薩走出前廳,抬眼一瞥,倒吸了口氣。
院內月色如霜,一黑衫少年抱著手臂站在廊下,冷冷與院內眾人對峙。
少年身量高挑,面容冷峻精緻,面板極白,月下如寒玉雕刻。他眼如沉水,渾身散發出不耐煩的漠然。
——正是胥錦。
奉鉉衛稟道:“大人,此人夜裡飛簷走壁闖至前院,方被攔下。”
呂厄薩立即拔劍上前,直指胥錦,沉聲喝道:“你是何人?”
胥錦正看向裴珩,在呂厄薩動作的一瞬間卻已回神,抽出腰間烏金匕反握在手,沉黑似墨的眸子微微眯起。
“你又是何人?”胥錦的神情冷漠而囂張。
呂厄薩怒目,一時竟無語。
“別動手!”裴珩看見胥錦的動作,立即道。
胥錦在船上時一人抵抗數名玄甲衛,那還是他強弩之末的狀態,眼下稍歇過來了,一旦出手就是殺招無疑。
裴珩此時才發現,他進入攻擊狀態時,姿態極其不馴,如一隻年輕的、蓄勢待發的獸。
裴珩不動聲色上前擋住胥錦。呂厄薩皺起眉頭:“怎麼,要我先收手?”
要勸自然是先勸理虧的一方,呂厄薩自認無錯,老友卻向著外人,令他疑惑。
胥錦有些看著裴珩護住自己的清瘦的背影,眼睛微微睜大,滿身殺意也消弭而去。
裴珩握住呂厄薩持劍的手將劍送回鞘中,輕聲笑道:“呂厄薩,剛才你問我尋到的絕色,這不算絕色麼?”
呂厄薩登時愣了愣, “是、是他?”
胥錦的容貌,確實如神造物。
金鈺才聞訊趕至,抹了把汗氣喘籲籲道:“一沒留神就……”
裴珩轉身走向胥錦,胥錦握著烏金匕的手垂在身側,望著裴珩。
裴珩略微傾身湊到他面前,緩聲道:“收刀吧。”
淡淡的藥香籠罩了胥錦。
於是烏金匕歸鞘。
裴珩輕輕擁抱他一下就松開,像是安慰他,胥錦卻有些流連。
金鈺過來低聲道:“少爺先隨我回去吧。”
隔著幾步遠,胥錦又看了裴珩一眼,深深吸一口氣,轉身同金鈺回院。
呂厄薩搖搖頭笑道:“怎不早說,竟是個少年?”
“替他給你道個歉。”裴珩拍他胳膊道,“捕風捉影的,不打聽全,還怪我?”
裴珩親自送客,呂厄薩邊走邊小聲同他道:“我手下人說方才他像是在追什麼人,輕功了得,瞧這身量還未長成,再過幾年怕是身手與你不相上下了……話說回來,不論長得多好看,身世背景還是得查查。”
裴珩納悶道:“呂厄薩,你何時比金鈺還嘮叨了?”
呂厄薩聞言大笑。
送走訪客,裴珩站在院中,抬手一個號令,暗處隱匿的玄甲衛現身,恭謹施禮。
“方才有人闖進來?”裴珩問。
“有兩人,身手詭異,倒不是沖著府裡來的,應當是隻是倉促間經過,誤入府中。西院那位公子察覺後追了上去。玄甲衛因殿下命令在先,不得輕易暴露,便沒有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