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
沈澈這輩子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個小小的三線網文寫手,還能和查先生相提並論......
沒錯,水澄就是沈澈的筆名。
《玉篇》有雲:澈,水澄也。所以他就給自己起了“水澄”這個名字。
萬萬沒想到,租個房子也能遇到書粉,看來他真是要火了啊。
沈澈內心的波瀾,許遲倒是察覺不到的,他還忙著幫咳得眼淚汪汪的沈澈順氣。
許遲側頭看著那蹙眉輕咳的沈澈,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紅樓夢》裡那句: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正在這時,門鈴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許遲起身去開了門,來人居然是白小洲。
許遲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竟然有些心虛,“小洲?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別來......”
“我想學長了嘛。”白小洲撒嬌道,“再說,你明明在家,為什麼騙我說晚上有事?難道你......”
白小洲話說到一半就噤聲了,他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沈澈,一時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呆在原地。
空氣安靜到幾乎凝固,還是沈澈率先開口,“小洲,好久不見。”
白小洲怔怔地說不出話來,眼圈又開始泛紅,過了半晌才低低地叫了聲“澈哥”,而後又是一陣沉默。
許遲一看兩人氣氛不對,自己這個大燈泡杵在這裡,明顯多餘,於是說,“那啥,你們先聊,我下樓買包煙。”說完便識趣地出門迴避了。
房子裡只剩下相視無言的兩個人。
沈澈沒什麼表情,只是微垂著眼睛,長睫毛投下一片迷濛的陰影,看不出情緒的樣子;白小洲則一臉憂傷痛楚,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在那對峙的安靜裡,似乎有那麼一點東西在冒出頭來,一點點醞釀著,要把這繃緊了的空氣刺出個洞來。
沈澈抬起眼皮,“你別誤會,我之前的公寓合同到期,所以找中介重新租了房子,租之前我不知道許......你男朋友也住這裡,是巧合。”
“澈哥。”白小洲忍著淚,“你後來給我轉的錢,我已經收到了,我當時不知道怎麼回複你,我覺得沒臉面對你......那筆錢我畢業以後會還給你的。”
“那個錢你別在意,沒什麼的,你不用還給我。”沈澈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口氣淡淡地,“當年把你領回來,本來就是打算要供你到大學畢業。就算已經分手了,也是要有始有終的。我也不是圖你什麼,我雖然給了你錢,但是與你無關,只是給我自己一個了結,你別多想。”
聽到“已經分手”幾個字,白小洲瘦弱的身軀就開始不住發抖,他弱聲道,“我們、我們真的分手了嗎?”
“不然呢?”沈澈有點不可思議地,“許遲現在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那你呢?”白小洲滿臉淚水,顫抖著說,“你還喜歡我嗎......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吧?”
“......”沈澈抬起眼睛,聲音有些疏離,“小洲,你怎麼問得出口?”
怎麼好意思問得出口。
他還記得他親吻別人時的樣子,還記得他摔門離開時的樣子。他也記得陷入昏迷時,那從頭到腳空蕩蕩的冷意。
他在這連綿數月的傷病中,每痛一次,那不堪的回憶就冷颼颼地冒出來嘲弄他一次;每病一天,那廉價的“喜歡”便釋然了一分;當他終於習慣了一個人忍耐,那些虛無的嗔痴念想,便早已離他遠去。
喜歡?怎麼可能還會喜歡?
他的喜歡,還不至於這麼便宜。
“澈哥,我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白小洲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你如果願意回頭,我、我也可以和你......”
“白小洲。”沈澈打斷他,“你要知道,沒有人天生就要對你好,沒有人生來就要喜歡你。”
白小洲臉色慘白,“你、你什麼意思......”
沈澈平靜地看著他,“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