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公子身體孱弱。”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哦。”他高深莫測地凝視她,“那你要不要跟我說說,你肩膀上這道疤痕是怎麼來的?”
她顫抖著不語,他放柔聲音,“嗯?”
“小時候摔倒的。”她的頭低得很低。
“呵呵,我行軍打仗多年,眼力倒是變得厲害,這傷是什麼時候的、怎麼傷的,一眼便能看穿。”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怒氣,“說,還是不說?”
“一年前摔的。”她咬定地說。
他冷冷地笑了,“打仗抓到的俘虜,我都會給他們機會,若是坦白,自然是好,大家都輕松,若是不坦白……”他話一頓,繼續說道:“我只給他們一次機會。”
楊招娣低著頭,就是不看他。
上官鎮回想剛才看到的場景,胸口的怒火熊熊燒起,那傷口明顯是燙傷,跟摔倒根本沒有關系,“而你,我給你三次機會,最後一次,你說。”
她仍舊不語,他揚唇一笑,俯首在她的耳邊深深道:“很好。”她不說,他也能挖掘到真相,他話鋒一轉,“欺騙我的人,我一定會給那人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看著懷裡的人抖了好一會,他放開她,讓她在床榻上躺下,拉過一旁的被褥,溫柔地替她蓋上,唇角帶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我真是愛死小娘子的倔強。”
一股陰風吹進來,明明蓋著被褥,她卻彷彿身在地獄。
她的身材均勻,肌膚白皙滑膩,唯有她肩膀上那一道紅色疤痕,那紅色疤痕就如一把刀一樣刺入上官鎮的胸口,令他如千萬螻蟻啃食一般難受。
打仗的時候,什麼慘樣上官鎮沒有見過呢,斷胳膊、斷腳的,甚至前一刻還好好的人下一刻便被劈成了兩半,跟她那微不足道的燙傷相比,實在不能同日而語。
偏偏就是這樣,他冷硬的心疼得厲害,修長的手指端起一旁的碗,快速地喝下其中的白酒,灼熱的液體滾過喉嚨,令他渾身發熱,狹長的黑眸望向前方。
一個瘦弱的小廝正蜷縮在角落裡,小廝身上穿著的衣衫上有著一個大大的李字,身上有著被人拳打腳踢的痕跡,上官鎮陰鷙地望著那昏迷的小廝,向身旁的董竹:“問出什麼了?”
一旁的董竹連忙答道:“已經問出來了,小廝在外院伺候,內院不清楚,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楊姑娘嫁進李家之後,這請大夫倒是請得勤。”
“嗯。”上官鎮眼裡閃過一抹火,低低地應了一聲。
“屬下也去問了大夫,一開始大夫不敢說,怕是收了好處,後來被屬下一威脅,便招了,大夫說楊姑娘裡裡外外去了他那好幾次,每一回的傷都不一樣。”
上官鎮拿著酒碗的手緊了緊,啪一聲摔到了角落,那還綁著一個丫鬟,那丫鬟被蒙著眼睛,嚇得渾身顫抖,“你、你們到底是誰?”
上官鎮倏地站了起來,藏在衣袖裡的手動了一下,一片薄薄的刀片便出現在指尖,他直接拿著刀片貼在那丫鬟的臉上,“說還是不說?”
董竹的眼皮跳了跳,果然大將軍虐起人來根本是不分男女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說了,我會死的,嗚嗚……”那丫鬟哭得稀裡嘩啦。
“那你現在死了算了,不過你死之前,我會把你的皮一塊一塊地削下來,做成人皮燈籠。”他淡然地說。
丫鬟渾身發抖,“這位爺……”
上官鎮直接將刀片往她的臉頰上一放,微微一使力,她臉頰上的皮便破了,一層血滲了出來,她立刻大叫:“我說、我說!”
上官鎮移開了刀片,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那丫鬟牙齒打架地說:“少夫人……”
“楊姑娘。”上官鎮眼一冷,腳尖一個使力,踢了一顆石子直接擦過那丫鬟的臉。
丫鬟痛得大叫,老實地說:“是、是楊姑娘嫁進來……”
李家少爺因為自幼孱弱,心思不正,楊招娣剛進李府的時候,李家少爺便沒有對她客氣,新婚之夜就讓她跪在地上一整夜,整日想著法子欺負楊招娣,有一回李家少爺又將蠟燭甩在了楊招娣的身上,等丫鬟們幫忙滅了火,楊招娣早已痛得暈過去,足足發燒三日才回醒過來。
所謂惡有惡報,李家少爺正想著更惡毒的法子呢,忽然就一命嗚呼了,李家老太太便把這一切都怪在楊招娣的身上,想將楊招娣送進尼姑庵裡去,讓幾個老尼折磨楊招娣,哪裡被楊家人看穿。
楊家人也不是什麼好鳥,打著為楊招娣出頭的口號,實際上是為了分一些好處,要是李家老太太不給好處,便將李家少爺折磨新婚娘子的事情給宣揚出去。
但姜還是老的辣,李家老太太怕被楊家人給賴上,就讓人到處說楊招娣剋夫,休了楊招娣,如此楊招娣下半輩子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只恨她自己不能親手摺磨楊招娣。
董竹安靜地聽完,看向了上官鎮,燭光忽明忽暗,實在看不清將軍臉上的神情,但以他對將軍的瞭解,大將軍此刻的心情應該很不好。
上官鎮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往外走,董竹看著上官鎮離開的背影,再看看那小廝和丫鬟,大將軍生氣了,而且是很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