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真一頓,趕忙磕頭:“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老夫人不是要害鵬少爺,而是要害侯爺!”
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崔佟氏還要出聲,鄭王卻先一步開口:“謀害侯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含真就接著道:“夫人有了身孕,老夫人就想,就想讓周姨娘去伺候侯爺。侯爺與夫人夫妻情深,如果夫人知道侯爺寵幸了姨娘,就一定會氣的動胎氣……可是侯爺素日來眼裡只有夫人一個,於是老夫人就給他們準備了暖情的酒……本來是要周姨娘端去侯爺書房的,只是不知為什麼,姨娘竟然去了碧波亭,還,還……”含真說不下去,紅著臉低了頭。
崔佟氏發狠道:“你滿口胡言!侯爺莫不是我的兒子?林婉城肚子裡的莫不是我的孫兒?我為什麼要害他?你若再敢胡亂攀扯,我就撕爛你的嘴!”
含真也知道經此一事,也知道崔佟氏已是日薄西山,自身難保,從此之後,定遠侯府當家做主的肯定是侯爺夫婦,所以只顧在侯爺面前撇清自己,也不再害怕崔佟氏。
含真道:“不是的!不是的!侯爺他不是老夫人的兒子!”
含真的話就像是一個一個的定時炸彈,訊息一個比一個還要勁爆,在大廳裡炸開了鍋。
鄭王臉上雖然一絲驚異也沒有,但是依然探頭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春闈結束的那一晚,崔佟氏夜訪高升客棧,那天,她向崔坤鵬吐露身份,認下了這個兒子。含真陪在一旁,自然十分清楚。當即,含真就將當晚的事情講了出來:崔叔明是先侯爺夫人沈聽南的兒子,崔坤鵬才是崔佟氏的兒子。
侯府裡的下人大多年歲尚小,甚至連沈聽南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此時聽到含真將崔叔明的身世爆料出來,一個個也都恍然大悟。
難怪前些日子會出現那麼多有關侯爺的流言,說什麼侯爺不孝,暴戾狠辣,現在想來這恐怕都是老夫人母子派人傳出去的吧!
至於目的,再沒有那麼清晰明瞭的了:崔老夫人找回了親生兒子,自然事事都要為自己兒子打算。可惜,他兒子回來的晚,定遠侯府早已經是崔叔明的了,她若想幫兒子奪回侯府,站在面前的最大障礙就是崔叔明,只有把崔叔明打倒,自己的兒子才有可能繼承侯位。
同時,也解釋了為什麼崔老夫人要苦心孤詣地離間崔叔明夫婦的感情,甚至不惜動用春藥來讓林婉城動氣流産。
如果林婉城誕下麟兒,憑借崔叔明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就算將來他死了,這侯府的爵位也是要傳給自己的兒子。所以,她絕不能讓林婉城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來!
大家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看著崔佟氏的眼光就有些異樣:難怪老夫人在府裡總是跟侯爺針鋒相對,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層關系。不過,也難為她能想出這麼一個點子栽贓嫁禍。
幸虧順天府的仵作頂用,還有鄭王爺坐鎮撐腰,否則,周姨娘的死恐怕就要栽到林婉城主僕頭上了!
真相既然已經大白,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崔佟氏似乎仍舊不甘心,還妄想掙紮:“王爺,這蹄子是滿口胡言!怎麼可能呢?侯爺是我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鵬兒雖然失散在外,但是也是我的兒子,他們兄弟兩個我一樣疼愛,又怎麼會故意設計害他們?王爺明鑒啊!”
含真也被逼急了,她見崔佟氏死到臨頭仍然把髒水往自己頭上潑,不由梗著脖子道:“王爺,奴婢並非胡言!奴婢有證據!”
鄭王眉頭一挑:“哦?什麼證據!”
含真就道:“老夫人首飾匣子的夾層裡有一份供狀,是我無意之間發現的!”
崔佟氏渾身一震:這蹄子是……是什麼時候找到的!崔佟氏有一個八寶玲瓏首飾匣子,這匣子是自己的陪嫁,共分上下兩層,上層是珠寶首飾一類,下面的夾層放的則是一些十分重要的文書、地契一類。
崔佟氏在佟家見到碧草時,那婆子曾給過她一份供狀,供狀是當年的接生婆所寫,上面清清楚楚地記載著老定遠侯夫人將崔坤鵬“送走”的全部過程!
含真很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也在無意間看到那份供狀,只是她一直沒有聲張。
鄭王得了訊息,立刻就派人去榮華堂將首飾匣子取來,開啟一看,果然就找到了那一份供狀。現在白紙黑字壓在案頭,崔佟氏再也沒有可以辯駁的話了。
大局已定,鄭王當機立斷就對此事做出判決。
鄭王有意藉此機會拉攏崔叔明,所以對崔坤鵬毫不客氣。他直接就命順天府將崔坤鵬收監,並準備將今日之事寫成奏章上達天聽,等候皇上發落。
至於崔佟氏和齊悅,她們兩個雖是同謀,但畢竟沒有直接參與到謀害周姨娘的事情中來,所以,在與崔叔明商議以後,鄭王殿下決定將她們兩人暫時看管在定遠侯府。
於是乎,周姨娘被殺一案終於落下帷幕,殺人兇手也終於在鄭王的明察之下認罪伏法。
崔叔明的身世在京中流傳開來,那些有關他不孝的流言立刻就轉了風向,大家都紛紛指著崔佟氏自私狠毒,為了自己兒子的前程而去毀壞崔叔明的聲譽,更是不惜用春藥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來坑害仁濟夫人。
第二日早朝,鄭王果然就將定遠侯府的事寫成奏表呈給隆乾帝,隆乾帝看後勃然大怒,當即下令三司徹查此事,如果情況屬實,絕對嚴辦!
一百九十六章 奸細
皇上命令三司徹查,衙門裡很快就有了結果。崔坤鵬謀殺周姨娘罪名成立,按照律條被判斬立決。
這個訊息很快就傳的街知巷聞,大家紛紛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有人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他斯斯文文的,沒曾想是個奸殺女子的惡賊。
當然,也有人感嘆他薄命:春闈剛過,新科狀元還沒有去赴任,就因為犯下律條而被處斬,實在是大大的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