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是明顯的暗示賀元惟被廢黜跟賀雲開有關,謝遠川聞言震驚。
謝韞舜的神色平淡,如果不是賀雲開提前訴說了此事,此刻她定會駭然的揣測。在翟容容忐忑不安的等待下,她若無其事的道:“本宮已經知道。”
未能夠引起驚濤駭浪,翟容容成了無趣的嚼舌者,自覺羞愧的無地自容。
“還有別的秘密嗎?”謝韞舜冷靜視之。
“沒有了。”謝遠川立刻代替翟容容回應,隨即他面朝翟容容,低沉聲道:“夫人,今後事關皇上和皇後的事,除了為夫,一字不準對別人言。”
翟容容咬唇,怯怯不語。
目送謝遠川攜嬌妻走出正殿,謝韞舜便去涼亭下,開始動筆繪畫紅梅白鶴,朵朵玫花小梅在蒼勁枝椏,白鶴閑庭信步於花枝下,意境大氣而嫻靜。
八月一過,就到了菊花盛開的九月。
顏家的全部商鋪正陸續換上鶴居士的畫作,顏永義首先把精心裱褙的畫作掛在霞庭湖畔的茶樓,這間茶樓是達官貴人們的聚集之地,他引以為豪的邀請親朋好友前來賞畫。
每隔五日見一次顏永義,前兩次謝韞舜都親自去了,帶著新畫作,跟顏永義交談一番。第三次時,木桃疼惜皇後來回奔波,提議皇後莫親自去了。
謝韞舜依然前去,她需要親自多去相見,彼此瞭解,讓顏老闆清楚的明白她對他的信任和寄予的期望。
不僅親自去見顏永義,她也親自常去見陸寄墨,鼓勵他潤色話本,讓少年心中建立信念。這些長久相輔相成的深交之人,值得她親自前往。
這日,重陽佳節,宮廷設宴隆重款待宗室。開宴前,謝韞舜到乾龍宮,跟賀雲開商議道:“皇上,今日皇家家宴,能不能恩準元惟赴宴?”
賀雲開平和的道:“皇後做主即可。”
他竟然爽快的同意了,謝韞舜一詫,道:“謝謝皇上。”
說罷,她就步入暗道,找到元惟,要讓元惟出現在宗室的視野之中。然而,元惟沉穩的拒絕了,道:“我以幽禁之身赴宴,極不妥當。”
謝韞舜清醒的道:“皇上恩準你赴宴,一為彰顯皇上的寬厚,二為讓宗室們對你的赦免更為期待。”
“幽禁之身,終是不妥。”賀元惟不願如此。
謝韞舜只好作罷。
待宴席散後,帝後一起回到祥鳳宮,謝韞舜坐在榻上,再度跟賀雲開商議:“皇上,赦免元惟,不任命他擔任官職,可以嗎?”
聽她再度提及,且有所約束,賀雲開沉默著。
謝韞舜希望能和他達成一致,不惜緩和一步,在他良久的沉默中,她直面追問:“皇上,可以嗎?”
賀雲開心平氣和的道:“朕沒有權力赦免他。”
謝韞舜坦蕩的說道:“皇上有所堅持不赦免,臣妾需要堅持赦免他,既然無法談攏,臣妾會請謝大人幫忙,聚集宗室、皇親、朝臣聯名簽署請命上書,請求赦免賀元惟。”
賀雲開心中一沉,表面不動聲色的沉默。
“這份奏書謝大人會先行批準,跟其它奏摺一樣擺在皇上面前等皇上硃批。”謝韞舜語聲冷靜。這段時間如以前相同,皇上不露主見,在謝大人批準的奏摺上硃批。
此舉,軟硬兼施的逼賀雲開做出選擇,是接受謝韞舜的商議,還是面對謝大人批準的奏書?面對奏書時,是硃批還是不硃批?
謝韞舜保持著清醒,果斷的不留餘地,給他兩個選擇,不能再拖延下去,明確告訴他道:“皇上可以選擇主動赦免他,體現皇上的仁德寬厚。或者選擇被動的硃批奏書赦免他,被動的任命他為親衙尉。”
賀雲開溫言道:“皇後考慮清楚後果了?”
“臣妾考慮清楚了。”謝韞舜誠然道:“臣妾實不願跟皇上有反目成仇的可能。”
“你就不擔心跟元惟反目成仇?”
“不擔心。”
“很信任他?”
“臣妾是相信自己在關鍵時刻絕不會對他心慈手軟。”
賀雲開注視著她,認真問道:“皇後會對朕動惻隱之心?”
謝韞舜仔細想了想,心口隱隱泛疼,深吸口氣,道:“臣妾無法確定。”
“為何不確定?”賀雲開很在意的問:“皇後心裡有朕了?”
謝韞舜眼簾一垂,迴避他的問題,凜然問道:“皇上選擇怎麼樣赦免他?”
賀雲開沉默著,一直對此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