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開低首沉默了片刻,自然是再無法繼續,餘光暼到她白皙修長的手,他心中有了大膽的遐想。當他抬眼看她,她的神情在清楚的等他從床榻下去。他心底微沉,平和的道:“是該去了。”
他有條不紊的穿衣下床,出了寢宮。
謝韞舜坐起身,看著床單上剛剛浸染的猩紅,她吩咐木桃取來月事帶。身子的感覺依然不適,胸悶氣短,但似乎好轉了些,便讓木桃暫緩宣禦醫。
過了明日就是春分,謝韞舜用膳、梳妝之後,便著一襲明豔的襦裙,去見六位太妃,邀請她們參與選妃。
謝韞舜自入宮以來,跟六位太妃毫無往來,畢竟太妃們在頤養天年,以免使她們有不必要的困擾。
太妃們倒是時常聚在一起聊起皇後,聊皇後冷漠薄涼的高傲,聊皇後品味不凡的衣飾,聊皇後處死田嬤嬤的果敢,聊皇後對太後恭順的隱忍。得知皇後去岐蜢山剿匪凱旋,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聽聞她去近千裡遠的小縣賞花,更覺她特立獨行。
在困於後宮幾十年的太妃們眼裡,她們對皇後是充滿同情。皇上傀儡閑散,太後獨掌後宮大權,皇後儼然是默默生存的弱小。若非是謝義大人之女,不知會成怎樣。
謝韞舜逐一前去她們的宮邸恭敬邀請,為六位太妃帶上相同的禮物,落落大方,並告知了十五位皇妃人選,請她們在春分之日各自選出一位。
除了賀元惟的母妃皇太德妃,其餘五位太妃看到名單後很是驚喜,有她們家族的閨秀在內,且有兩個。不由得,她們暗暗動了人之常情的心思。
午後,謝韞舜拜訪完六位太妃回到祥鳳宮,便覺雙腿虛乏,胸中煩悶,沒有食慾,只吃了些爽口的瓜果。
小憩於榻,她吩咐貼身侍從們去負責各項事宜,木桃負責禦花園的佈置,木梅負責茶點席宴,木蘭負責給十五位閨秀寫請柬送去各府。
傍晚,謝韞舜睡醒後仍睏乏,不宜再睡,便強打起精神,漫無目的的樣子散步到乾龍宮。
賀雲開在長廊下等著她來,可想而知她要見賀元惟。
謝韞舜看到了他,他面帶笑意的走向她,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覺得像是數丈高的海浪奔流襲來,有把她吞噬之勢。
賀雲開陪同著她進了寢宮側殿,平和說道:“皇後可以放心從暗道出入,朕把有助睡眠的藥物放在了皇後永不會再誤吸入的地方。”
聞言,謝韞舜不語,獨自一人去見賀元惟。
整潔的院落春意滿園,賀元惟一襲月白春衫,長身挺立在花架下,提筆沾水在石案面上練書法。石上水字經風一吹便漸漸陰幹,可節儉的重複練習。
“元惟。”謝韞舜笑著把畫下的垠口地形圖紙遞給他,指著勾勒出的區域,道:“這是我選定的地方。”
賀元惟笑著將筆擱下,去接圖紙時看了她一眼,細心的他一眼就發現她的神態有異,氣血不足,面色暗淡,精氣虛乏,立刻挪出椅子示意她坐著,問:“身體有恙?”
“無礙。”謝韞舜若無其事。
“禦醫怎麼說?”賀元惟語聲關切。
“無需宣禦醫,過幾日便好。”謝韞舜自然不合適告訴他是月事在身,說道:“你看看我在垠口選的地方如何。”
“未宣禦醫,怎知過幾日便好?”賀元惟聽她話中意思是月事在身,可是看她這樣子顯然是別的緣故。
“如果明日不見緩和,我就宣禦醫。”謝韞舜隱隱覺得是有怪異。
賀元惟看著她萎靡的精神,一定是不適的持續多日了,問:“為何不是今日?你在迴避什麼?”
“沒迴避。”謝韞舜笑了笑,道:“我覺得是長途勞累,再多休息今晚,或能緩和。”
“緩和不了。”賀元惟語聲沉穩,她這樣子不是疲累所致。
謝韞舜一怔,忽然胸口一陣強烈的不適,翻騰的難受,她捂嘴奔去牆角嘔吐。